清華簡《保訓》解析[1]
(首發)
子居
前數日見東山鐸兄于論壇所貼《文物》所刊《保訓》簡圖片,後又于王連龍先生處得贈《文物》所刊《保訓》簡數碼照片🚣🏽♂️,今日更見網友公子小白先生共享清晰版《文物》所刊《保訓》簡(贴图于下)🧜🏻♂️,遂得以逐步字字核對👏🏽,草成此文👰🏽♀️,感謝在先。
先列出释文⏱:
1、隹王五十=年🤜,不 [疒余]◻️,王念日之多鬲🧎🏻♀️➡️🏃➡️,恐墜保訓。戊子自演🛀🏼。己丑👩🏽🔬🤾♂️,昧[爽]
2、[□□□□□□□□□□王 ]若曰🛣:“發🤾🏿,朕疾適甚,恐不女及
3⚇、訓。昔前人傳保🌠,必受之以詷🛵。今朕疾允病🩳,恐弗念終🧎♂️➡️⚓️,女以箸
4、受之。欽哉🧜🏽♂️⚖️,勿淫!昔舜舊作小人=,新耕于鬲丘🧚🏿♂️,恐救中,自詣厥志
5🫲🏿、不諱于庶,萬生之多,欲厥有施✍️, 于上下遠邇,迺易位邇詣,則
6、陰陽之物🤙,咸順不逆👷🏼♀️。舜既得中,言不易實變名😑,身茲備,惟
7、允🤹🏼🍴,翼=不解,用作三降之德。帝堯嘉之🧙🏽♂️,用受厥緒。於呼!祗之
8、哉🧑🏼🦲💬!昔微叚中于河,以復有易,有易伓厥罪。微亡害🫸🏻,迺歸中于河。
9、微志弗忘,傳貽子孫=,至于成康🤹🏽♀️,祗備不解👱🏻♂️,用受大命🌜。於呼!發𓀜,敬哉🍹🛜!
10、朕聞茲不舊,命未有所延。今女祗備毋解,其有所由矣👯♀️。不
11、及,爾身受大命。敬哉,毋淫!日不足,隹宿不羕
惟王五十=年
文王五十年🫵🏻🛑,即其終年。網友破曉先生指出:
《保訓》講文王在位 50年,臨終前教導太子發事,《逸周書·文儆·文傳》兩篇也是文王教導太子發之事🧘🏻,《文傳》“文王受命之九年”據黃懷信注釋就是“文王五十年”♘, 于《保訓》同,但內容完全不一樣。” [2]
查黃懷信《逸周書校補注譯》(修訂本)《文傳解》注一😗:
[受命]受天滅商殺紂之大命,在文王四十二年🧜🏿♂️🧑🏿🦰。九年𓀛🩶,文王五十年;三月,文王臨薨之月。今本《紀年》以此年三月西伯昌薨👘,當據此🫸🏽。”[3]
文王五十年,即受命九年🧑🏼✈️,可知《保訓》與《逸周書》的《文儆》🧑🍳、《文傳》篇存在著一定的相關性🔔。
李銳先生在《讀〈保訓〉劄記》一文中指出:
從金文來看🗼🤳🏼,以“惟王”多少“年”開篇的青銅器銘文,多見于西周中晚期(《尚書·洛誥》用“惟七年 ”,無“王”字🛗,在篇末)⏪,如西周中期的有:曶鼎(《殷周金文集成》5.2838)🎊,望簋(8.4272),師酉簋(8.4288),牧簋(8.4343)📇;晚期的有🤽🏼♂️:柞鐘(1.133)🤸♀️,散伯車父丁(5.2697)🤵🏼♀️,小克鼎(5.2796)👧🏿,虢薑簋(7.3820),五年師簋(8.4216)👩🏻🦼,走簋(8.4244)🤙🏻,元年師簋(8.4279),伊簋(8.4287),師簋(8.4311)🧒,師簋(8.4312)🏣,比盨(9.4466)。戰國時期的曾姬無卹壺(15.9710)、陳璋(16.9975)也有類似表述🔆,恐只能看作是一種遺存👮🏿♀️,就如同戰國時期的楚王酓章鐘❄️,也偶用“惟王五十又六祀”這種類似西周早期的文字一樣(不過西周早🔌、中期這種語句常放在結尾處👩⚕️,《尚書·洪范》、《逸周書·大匡》、《逸周書·文政》用“惟十有三祀”,《逸周書·武儆》用“惟十有二祀”,在篇首,但是沒有用“王”字)。[4]
由此可知,《保訓》的開篇模式淵源有自,上承自西周中晚期的金文或類似材料。而且,在前面提到的《逸周書》卷三的《文儆》、《文傳》篇後,即《柔武》、《大開武》🙂🏫、《小開武》、《寶典》、《酆謀》,各篇所記時間為🫅🏻:
《柔武》:維王元祀一月既生魄
《大開武》:維王一祀二月
《小開武》:維王二祀一月既生魄
《寶典》🦹🏽♀️:維王三祀二月丙辰朔
《酆謀》🟠🥑:維王三祀
除了《保訓》中的“年”在這幾篇作“祀”外,紀年形式基本上如出一轍,所以👨👨👦,或可推測《逸周書》卷三這幾篇和《保訓》的成文時間大致相去不遠。
不[疒余]
不[疒余],孟蓬生先生以为释[疒余]📟,读为“不豫” [5],傳世文獻多作“不豫”,即不樂,先秦時常作為身體不適的代稱,如👩🏿🍼:
《尚书·金縢》:“王有疾,弗豫🥷🏽👨🦯➡️。”
《逸周书·五权》👨👩👧:“维王不豫于五日,召周公旦曰 ……”
《穆天子传》卷六🧑🏻🎨:“内史将之以见天子🙅🏽♂️,天子告不豫而辞焉🦶。”
《论衡·死伪》:“周武王有疾不豫,周公请命🪱,设三坛同一墠🌀🗑,植璧秉圭⚁,乃告于太王、王季🏓🈹、文王⛰。”
王念日之多歷
李銳先生指出𓀒:“古書多有‘多歷年’之說,當同於此處的‘日之多歷’。如《尚書·君奭》的‘多歷年所’;《國語·吳語》:‘伯父多歷年以沒元身。 ’”[6]是知此言文王考慮到經歷了那麼長時間,是來日無多的婉語,類似句式有🫐🔀:
《尚书·君奭》:“故殷礼陟配天,多历年所❤️。”
《国语·晋语八》:“思长世之德,历远年之数,犹惧不终其身。”
《国语·吴语》:“伯父多历年以没元身🚣🏿♀️,伯父秉德已侈大哉!”
《孟子·万章上》:“舜之相尧,禹之相舜也,历年多⛽️🧑🏽🏭,施泽于民久。启贤,能敬承继禹之道。益之相禹也,历年少,施泽于民未久。”
恐墜保訓
傳世文獻中多言“墜命”🕹,可與此對觀,如👨🏻🦯:
《尚書·金縢》:“無墜天之降寶命。”
《尚書·酒誥》:“今惟殷墜厥命,我其可不大監撫于時!”
《尚書·召誥》💿:“相古先民有夏👳🏼,天迪從子保,面稽天若♿️;今時既墜厥命。今相有殷🔣,天迪格保🏝,面稽天若🤽♂️;今時既墜厥命🗾。……惟不敬厥德,乃早墜厥命。今王嗣受厥命🪮,我亦惟茲二國命,嗣若功。”
《尚書·君奭》:“弗吊天降喪于殷👨🏻🔧🚵♀️,殷既墜厥命,我有周既受🦏。……不知天命不易👯♂️,天難諶👩❤️👨,乃其墜命🔈,弗克經歷。”
《國語·晉語二》:“敬不墜命,微知可否。”
保爲保有、守護之意🚢,如《左传·哀公二十七年》:“乃先保南里以待之☂️✍🏽。”杜预注:“保🧑⚕️,守也。”保訓,即所保天命之訓。對“保”的重視于《逸周書》中多見🚶🏻♀️➡️,《酆保》開篇即言:“維二十三祀庚子朔,九州之侯咸格于周👷🏻♀️。王在酆,昧爽🫶🏽,立于少庭🌋,王告周公旦曰:嗚呼🏸!諸侯咸格來慶,辛苦役商🐻❄️,吾何保守⇾?何用行?”《文儆》開篇又言“維文王告夢🧎♀️➡️,懼後祀之無保”更于結尾重申“嗚呼!敬之哉🔁🤸🏿!倍本者槁🏃🏻。汝何葆非監?不維一保監順時🧼,維周于民之適敗,無有時蓋🚍,後戒後戒🧝🏽♂️,謀念勿擇🧑🏻🦽。”又于《文傳》開篇言 “文王受命之九年👒,時維莫春,在鄗,召太子發曰🧑🏼🍼🤦🏼♀️:嗚呼!我身老矣🍈!吾語汝,我所保與我所守,傳之子孫。”于《度邑》更是強調“我未定天保👩🏽🔬。何寢能欲🩸?”于《五權》則有“政有三機五權🌉,汝敬格之哉!克中無苗,以保小子于位。”于《嘗麥》則有“保甯爾國💆♀️,克戒爾服👨🏽💻,世世是其不殆🔫,維公咸若。”皆即《保訓》此“保”之意⛹🏿♂️。
戊子,自演👋🏽。己丑,昧爽
演字原釋潰,李锐先生指出:“在清华大学会议上, 李守奎先生指出所隶“溃”字有疑问➰,但该字右下残笔影响辨识。后来与李守奎等先生查看原简,多认为右部当为寅字🚶♂️➡️,原字当隶定为“演”,残笔应该无关🤛🏿,如何释读则待考💋。”[7]一上示三王先生認爲可通“頮”[8],當是。《尚書·顧命》開篇部份“惟四月,哉生魄👩🏼🦳,王不懌🗼🤷♂️。甲子,王乃洮頮水。相被冕服,憑玉幾。乃同🤦🏻。”與此相類,當是《保訓》對《顧命》的一種模仿。《顧命》所言“甲子☯️,王乃洮頮水。”于《尚書校釋譯論》有詳說⛹🏼♂️:
王乃洮頮水——《釋文》🧤:“(洮)音逃。(頮)音悔。”鄭玄注🍸:“洮頮爲濯。”見段玉裁《撰異》錄《三圓志·吳志》注引《虞翻別傅》🏄🏼♀️:“翻奏鄭玄解《尚書》違失事四,成王疾,困憑几,洮頮爲濯,以爲澣衣成事⚽️。”段氏接著講:“洮讀爲濯者,《周禮·守祧》注🙋🏽♂️:‘古文洮爲濯。’《爾雅》郭本‘珧’🧎🏻♀️,衆家本皆作濯,是其例也。兆聱翟聱同在第二部。”又云:“《說文》小篆作‘沬’,古文作頮,徒水、升、頁,含意👳🏼♀️。雨手匊水灑面也。今《說文》作‘須’,乃是誤字(按《說文·水部》云:“沬,灑面也。從水未聱。須,古文沬,從頁”)。《尚害音義》、《文選·報任少卿書》注所引皆不誤⚓️。”皮氏《考證》云:“據此則古文作‘頮’📘,今文作‘沬’。”按《釋文》引馬融云:“洮👩❤️👨,洮髪也🏃♀️➡️。頮,頮面也🧳。”“洮髪”,即上引《撰異》所錄鄭玄“守洮”注義㊗️,亦即濯髪🌎。“頮面”即《說文》所釋兩手掬水灑面🧑🏿🦳。《孔疏》則云:“《禮》:‘洗手謂之盥,洗面謂之頮。’頮是洗面,知洮屬盥手🏏。”吳闓生《大義》承其父說釋云🎧:“洮讀爲縚。縚髪爲一事,頮面爲一事。發大命⚱️👩🏽🍼,臨群臣🧑🏻🦽,必齋戒沐浴,今疾病危殆,但縚髪頮面,扶相者被以衮冕🙇🏻♀️,憑玉几以發命。”洮字經師們或釋焉洮髪🧝🏿,或釋焉盥手,這是古代禮制中的具體細節,知有此異說😾,在古人要斤斤辨明👰🏽♂️,今天但知其爲古禮細節之異說即可,不用去究其是非🏌️♂️🧙🏿♀️。
這裡再略加補充,《禮記·玉藻》🍬:“日五盥💇🏽🧥,沐稷而靧粱🔫。”孔穎達疏📢:“沐稷而靧粱者,沐⚖️🧛🏿♂️,沐髮也;靧,洗面也🐊。取稷粱之潘汁,用將洗面沐髮,並須滑故也。然此大夫禮耳。又人君沐靧皆粱也🫅🏽。”《禮記·內則》👩🔬:“其間面垢,燂潘請靧。”陸德明釋文引漢馬融曰:“洮,洮髮也𓀗🧑💻。頮,頮面也。”《周禮·天官·內豎》“執褻器以從遣車”鄭玄注👦🏿:“褻器,振飾頮沐之器。”賈公彥疏:“死者器物雖皆不用,仍法其威儀者,故此注褻器爲振飾頮沐之器,不爲清器虎子也✥。知有振飾頮沐器者,案《特牲》爲屍而有槃匜,並有簞巾🧑🏽🚒,巾爲振飾🍹,槃匜爲盥手,明其頮面沐髮亦有之。”
喪為大事🏃🏻♂️,故古代有將死而沐浴的習俗😍,如🎺:
《風俗通義》卷二:“葉令祠俗說孝明帝時,尚書郎河東王喬遷為葉令,喬有神術,每月朔常詣台朝。帝怪其來數而無車騎🏌🏿♀️,密令太史候望。言其臨至時👨💻,常有雙鳧從東南飛來。因伏伺,見鳧🫱🏻,舉羅⛲️,但得一雙鞋耳🚠。使尚方識視,四年中所賜尚書官屬履也☔️。每當朝時🧑🏻🦼➡️,葉門鼓不擊自鳴🧑🏿🦰,聞于京師。後天下一玉棺于廳事前,令臣吏試入🧔🏻,終不動搖🤾🏿。喬曰:‘天帝獨欲召我🧜🏿。’沐浴服飾🧑🏽🚒,寢其中,蓋便立覆。”
《金樓子·說蕃》:“穎素為鄴都所服,慮為變🦘,偽稱台使↘️,賜穎死。穎曰⬜️:“我放逐于今三年,身體手足不見洗沐,取五鬥湯來。”其二子號泣,穎叱去👩🦼➡️。浴訖,散發束首臥🧏🏼♂️。命縊之,二子皆死,鄴中為之悲哀⚒。”
《太平廣記》卷第三百四十八鬼三十三引《會昌解頤錄》:“經一年🔜:疾困。遂開第三封,題雲;‘可處置家事。’乃沐浴👳🏻♂️,修遺書🛶,才訖而遂終焉📁🛡。”
元·徐顯《歷代小史》:“明年癸巳春正月,與予遊開元佛舍,私與予言:吾聞中原豪傑方興,而吾不及預👨🏼🦱,命也夫!今茲六氣淫厲👵🏼,吾犯司地,殆將死矣,如期必于秋🐚。予日💅🏽:何至是🤷🏿🚵♀️?逾月🤚🏿,果疾🦋,予住視之,則猶談笑無他苦。秋七月♥️,沐浴竟🍷,遂徵(候)然而逝👏🏿,年四十有九👷🏼♀️。”
元·陶宗儀《南村輟耕錄》卷六🤵🏿♀️:“母錢氏🤲🏿,年六十餘,病將死🎽,良吉沐浴禱天。”
明·宋端儀《立齋閑錄》:“叔英之將死也🧚🏽,沐浴具衣冠。”
《宋史》列傳第一百九十三儒林四:“又謂家人曰:‘吾將死矣🕘。’又告僚屬曰:‘某將告終🚏。’會禱雪🔝👏🏿,明日😎,雪。乃沐浴更衣端坐🏭☢️,後二日日中而卒。”
《顧命》裏是甲子🛀,《保訓》裏是戊子,皆在子日,或可考慮這裏有擇日的訊息。《論衡·譏日》引《沐書》曰:“子日沐🦶📊,令人愛之🕵️♂️✦。卯日沐,令人白頭。”證之以《睡虎地秦簡·日書甲種》⛹🏽♂️👨👨👦:“無以卯沐浴,是謂血明,不可□井池📩。”可見《譏日》所言確實淵源有自,再證以《顧命》和《保訓》,則“子日沐”爲宜的習俗♠️,很可能先秦相傳已久👩🏽🦳。
關于昧爽👶🏽,于文獻可徵者👈🏿,見以下各條:
《尚書·牧誓》:“時甲子昧爽,王朝至 于商郊牧野,乃誓。”
《逸周書·酆保》🔖:“維二十三祀庚子朔,九州之侯咸格于周📎。王在酆,昧爽,立于少庭💆🏽。”
《逸周書·史記》🚦:“維正月🤹♀️,王在成周,昧爽,召三公左史戎夫。”
《禮記·內則》:“昧爽而朝.問何食飲矣。……由命士以上.父子皆異宮.昧爽而朝.慈以旨甘。”
《穆天子傳》卷六:“昧爽,天子使嬖人贈用文錦明衣九領”
《荀子·哀公》:“孔子曰:……君昧爽而櫛冠,平明而聽朝。”
陳夢家先生曾言:“金文冊命的時間通常是“旦 ”即旦明之時,但39(免簋)則在昧爽,即旦明以前所謂晨明。免簋和小盂鼎是僅有的行禮于昧爽的銅器,而且告行于周廟,可見其事的隆重。”[9]
[王]若曰:“發,朕疾適甚,恐不汝及訓
這段話可以與《尚書·顧命》:”王曰🤲🏼:嗚呼!疾大漸🍬,惟幾,病日臻。既彌留🧑🚒,恐不獲誓言嗣🫕,茲予審訓命汝。”類觀,都是陳述王自身病重時的憂慮🙎🏻♂️。
“若曰”的用法多見于西周中期到晚期的金文,傳世文獻中可查最晚的材料為《左傳·定公四年》西元前506年所引(《左傳·定公四年》🙅🏻♀️:“其載書云🧑🏻🎓🟣:‘王若曰🧞:晉重、魯申、衛武🧑🏻🔧、蔡甲午🫙、鄭捷、齊潘🎐、宋王臣、莒期🤌🏽。’藏在周府,可覆視也👨🏿🎤。”),此后就不復可見,故可知“若曰”的應用時間下限很可能就是春秋中期👰🏿。
昔前人傳保
這里是申明前人所傳🧚🏿♀️,希望後人有所保有。 《素問·靈蘭秘典論》:“黃帝乃擇吉日良兆,而藏靈蘭之室,以傳保焉。”與此相類。更可知《保訓》之“保”,不能理解爲“寶”。
必受之以詷
詷◻️,共同。《周禮·春官·大宗伯》🎯🐍:“時見曰會,殷見曰同⏲。”鄭玄注:“殷,猶衆也,十二歲王如不巡守,則六服盡朝⛳️。朝禮既畢,王亦為壇,合諸侯以命政焉。”《周禮·秋官·大行人》👩🏻:“殷同以施天下之政。”鄭玄注:“殷同,即殷見也🟩。”《说文·言部》:“詷,共也😸。《周書》曰🧑🏿⚕️:‘在夏后之詷。’”皆即此“詷”🩳。這裡是說前人臨終時有所訓命告誡,必會同臣屬、族人而后申言。《尚書·顧命》“惟四月👮♀️,哉生魄🦶,王不懌。甲子🙅🏻♂️🤲🏽,王乃洮頮水。相被冕服,憑玉幾。乃同♋️,召太保奭🧚🏽♀️、芮伯、彤伯🧏🏼♀️🤦🏻、畢公💲、衛侯🏐、毛公🌛🤸🏿♂️、師氏、虎臣、百尹🌀、禦事🚵🏽。”《左傳·宣公四年》:“及將死,聚其族,曰:椒也知政🥧,乃速行矣,無及于難。”都是相似的例子。
“受之以”是比較有顯著時間和地域特性的詞🎃,如:
《管子·侈靡》🗄:“水之變氣🏩,應之以精。受之以豫。”
《周易·序卦傳》👨🦯:“物生必蒙🍕,故受之以蒙…… 缓必有所失🏪,故受之以损🦚;损而不已,必益,故受之以益📷。益而不已,必决,故受之以夬。”
《孔子家語·六本》 :“孔子曰:……損而不已,必益☦️,故受之以益。益而不已,必決✍️,故受之以夬。”
其省稱“受以”則多見于《儀禮》及《禮記》,如✖️:
《儀禮·喪服》👩🏿🎨:“受以小功衰 。”
《儀禮·特牲饋食禮》:“屍受以菹豆 。”
《儀禮·少牢饋食禮》:“祝受以東北面 于戶西🎿。”
《禮記·內則》:“其相授.則女受以篚💅🏿。”
《禮記·間傳》:“斬衰三升👾,既虞卒哭,受以成布六升,冠七升🚯;為母疏衰四升👩🏽🎨,受以成布七升,冠八升,去麻服葛🍋,葛帶三重🏄🏿。”
因此,當可推知“受之以”、“受以”這樣的詞彙應用爲春秋戰國時期齊魯地區的特色。
今朕疾允病,恐弗念終
疾🥓,患病;病🥣,重病。這裡是說文王覺得現在自己的病確實非常嚴重,恐怕堅持不到“同”的結束🤷♀️🫨。“今朕”之說又見于以下各例:
《尚書·湯誓》👮🏿:“夏德若兹📽,今朕必往。”
《尚書·多士》💢:“今朕作大邑于兹洛,予惟四方罔攸宾,亦惟尔多士攸服奔走臣我多逊。”
《逸周書·寤儆》:“维四月朔🧏🏿♂️,王告儆➗,召周公旦曰:呜呼!谋泄哉!今朕寤有商惊予😵。”
《逸周書·本典》🧚🏿:“维四月既生魄,王在东宫,告周公曰:呜呼!朕闻武考,不知乃问,不得乃学👨🎤🧠,俾资不肖💦,永无惑矣🤷🏼♂️。今朕不知明德所则,政教所行𓀓,字民之道⛩,礼乐所生。”
女以箸受之
“箸”爲“書”,見《簡牘帛書通假字字典》第 94頁“箸與書”條(福建人民出版社,2008年)。先秦時多有口述而使人以書記錄的情況,如:
《礼记·玉藻》:“动则左史书之,言则右史书之。”
《战国策·齐策六·齐闵王之遇杀》:“ 及君王后病且卒,诫建曰:‘群臣可用者某 。’建曰 :‘请书之↔️。’君王后曰 🍜:‘善。’取笔牍受言🧏🏽。”
《吕氏春秋·重言》:“天子无戏言👌,天子言,则史书之🎷,工诵之🛍,士称之👷♀️。”
《吕氏春秋·骄恣》:“王曰:‘春子,春子,反😕!何谏寡人之晚也🤝?寡人请今止之🪭。’遽召掌书曰🎗:‘书之,寡人不肖🎎,而好为大室🦸🏿♀️,春子止寡人。’”
這裡是因爲文王年老且病重📈,擔心不能等到會同臣屬的全部儀式完成,故命太子發以書記錄訓辭😡。
欽哉🦹🏿♂️,勿淫
欽,《尚书·尧典》:“钦明文思安安。”郑玄云👩🏽🔬: “敬事节用谓之钦👩👦🖥。”《礼记·内则》🧘♂️:“欽有帥。”郑玄云:“欽,敬也。”欽哉的用法在先秦文献非常集中,僅見于以下几例:
《逸周書·武穆》👨🎤:“欽哉!欽哉!餘夙夜求之無射🥺。”
《逸周書·嘗麥》👳🏻♀️:“箴大正曰🤯:欽之哉!諸正敬功🛸。”
《尚書·堯典》⚇:“帝曰:往🃏,欽哉🏺!… …帝曰:我其試哉!女于時,觀厥刑于二女📚。厘降二女于媯汭,嬪于虞。帝曰🚂:欽哉!……欽哉🦪🚙,欽哉🤾🏿,惟刑之恤哉!… …帝曰:俞,往🐱,欽哉!……帝曰🥻🏊:咨!汝二十有二人👨🏽🦲,欽哉!惟時亮天功👩🏻🔬。”
《尚書·皋陶謨》:“帝庸作歌。曰👩🏿🌾:‘ 敕天之命😨,惟時惟幾。’乃歌曰⛹🏿♀️:‘股肱喜哉!元首起哉🧘♂️📖!百工熙哉👮🏻♂️!’皋陶拜手稽首颺言曰🙎:‘念哉📒🤹🏼!率作興事,慎乃憲,欽哉!屢省乃成👩🏿,欽哉🫵🏽🧙🏻!’乃賡載歌曰⬇️:‘元首明哉!股肱良哉📌!庶事康哉🫵🏻!’又歌曰:‘元首叢脞哉!股肱惰哉!萬事墮哉!’帝拜曰🧑🏼🏫🤧:‘俞,往,欽哉!’”
因此或可推想,这几篇的成文时间及地域是大致相近的。“欽哉”又見于戰國時期魚鼎匕,當是對《書》體文獻的一種擬仿。
淫✴️,指過度👩🏽🏫🥼、恣意放縱🦶🏽、沒有節制🏑👷🏿♀️。《左傳·昭公六年》:“制爲祿位以勸其從🍘,嚴斷刑罰以威其淫。”杜預注👨👦:“淫,放也🎙。”《國語·周語下》🙎🏼♂️🥪:“言爽👨👧,日反其信;聽淫,日離其名。”韋昭注:“淫,濫也。”《禮記·儒行》:“儒有可親而不可劫也……其居處不淫👋🏽。”孫希旦集解:“淫,侈濫也。”《春秋穀梁傳·襄公二十五年》🔡:“莊公失言🐹,淫于崔氏。”范甯注引范邵曰:“淫🛀🏽,過也▶️。 ”《文選·揚雄〈羽獵賦〉》:“創淫輪夷👔,丘累陵聚🔏。”郭璞注引張晏曰✫🥹:“淫,過也🛁👩👩👦👦。”淫佚則會失衆亡國,故這裡著重強調“勿淫”。相似觀念于先秦之例有:
《尚書·西伯戡黎》:“惟王淫戲用自絕。故天棄我,不有康食。”
《尚書·多士》😨:“有夏不適逸,則惟帝降格,向于時夏。弗克庸帝🫱🏿,大淫泆有辭。惟時天罔念聞,厥惟廢元命🪻✊🏼,降致罰😞。……誕淫厥泆,罔顧于天顯民祗👩🏻🦽➡️🖐🏼,惟時上帝不保,降若茲大喪📳。”
《尚書•無逸》:“無淫于觀👩🏿🔬、于逸、于游、于田,以萬民惟正之供🦹🏻。”
《國語·周語上》:“國之將亡🙍♀️,其君貪冒、辟邪、淫佚、荒怠、粗穢、暴虐💦;其政腥臊💂🏼,馨香不登;其刑矯誣,百姓攜貳。”
《國語·周語下》:“昔共工棄此道也,虞于湛樂,淫失其身,欲壅防百川,墮高堙庳,以害天下。皇天弗福⏫,庶民弗助𓀗,禍亂並興,共工用滅👊🧑🏿✈️。其在有虞🦖,有崇伯鯀,播其淫心🚵🏿♀️☣️,稱遂共工之過😮💨,堯用殛之于羽山💪🏿。……及其失之也,必有慆淫之心間之。故亡其氏姓,踣斃不振🤳🏿;絕後無主,湮替隸圉。……若夫匱財用,罷民力👍🏻👬🏻,以逞淫心,聽之不和,比之不度🤞🧍🏻♀️,無益于教,而離民怒神,非臣之所聞也🙇🏼🙋🏻。 ……自幽王而天奪之明🧑🏻🔧,使迷亂棄德,而即慆淫🔉,以亡其百姓,其壞之也久矣。”
《墨子·辭過》:“儉節則昌🍮🕵🏻,淫佚則亡🛌🏿。”
《墨子·非命中》:“是故昔者三代之暴王〰️,不繆其耳目之淫,不慎其心志之辟,外之驅騁田獵畢弋,內沉于酒樂,而不顧其國家百姓之政。繁為無用🤳,暴逆百姓,使下不親其上🌜,是故國為虛厲,身在刑僇之中。”
《管子·形勢解》💑:“亂主淫佚邪枉🔋,日為無道,至于滅亡而不自知也🏌🏽。”
《商君書·弱民》:“弱則軌,淫則越志👰🏿。”
《晏子春秋·景公愛嬖妾隨其所欲晏子諫》👨:“淫于耳目,不當民務,此聖王之所禁也。”
《晏子春秋·晏子死景公驰往哭哀毕而去》:“子大夫日夜責寡人,不遺尺寸,寡人猶且淫泆而不收🔏,怨罪重積于百姓🤾🏽♂️。”
《大戴禮記·曾子立事》:“居上位而不淫,臨事而栗者🕵🏿,鮮不濟矣🧼。”
《大戴禮記·少閑》:“禹崩,十有七世,乃有末孫桀即位🧛♂️。桀不率先王之明德🤲🏽,乃荒耽于酒,淫泆于樂,德昏政亂,作宮室高臺汙池🍃🧣,土察💄,以民為虐,粒食之民惛焉幾亡。”
可見先秦時是普遍認爲“淫佚”不僅關係到君王的個人道德修養,榮辱得失🥋,同時還是與政權之興衰存亡緊密相關的☂️。
昔舜舊作小人,親耕于歷丘
該句與《尚書·無逸》的“其在祖甲,不義惟王,舊為小人🙍🏻。”是非常相似的。關于“丘”字的釋讀,是依據海天先生所指出的:
簡4「親耕于歷△」,「△」似是「茅」字,趙平安先生已說。而「茅」可以讀為「丘」。郭店《老子》甲本簡33與今本第五十五章“骨弱筋柔而握固”之“柔”相當之字作【柔 /求】,孟蓬生先生:《郭店楚簡字詞考釋》之“一、 ”,《古文字研究》第二十四輯,第404頁已指出“求”當也是全字的聲符,求聲🥨、柔聲音近可通。陳劍先生〈金文零釋四則〉進一步指出🏌🏿:「柔”字本从“矛”聲🚴🏽♂️👨🏼🏭,郭店《五行》簡41以“矛”爲“柔”,【柔/求】或即在“矛”字上加注“求”聲而成,(趙彤🏎:《戰國楚方言音系》☸️🧫,第53頁🤛🏽,中國戲劇出版社, 2006年5月。)或係在“柔”字上加注“求”聲、同時又替換了其義符“木”而成,(廖名春:《郭店楚簡老子校釋》,第326頁🚡,清華大學出版社⛎, 2003年6月👦🏽。)總之當是一個雙聲字。」《古文字學論稿》頁145-146🤓。則【求與矛】可通假👉🏽。而甲骨文「有求」即「有咎」。則【求與矛與咎】皆音近可通。最後,《子羔》39「遊于玄丘之內」👩🏻🚀,玄「丘」可讀為玄「咎」💅,參白於藍〈玄咎〉🦸🏽♀️:〈釋「玄咎」〉🥊,簡帛研究網,2003/01/19🧑🏽🎓。則《保訓》簡文「茅」可以讀為「丘」。[10]
值得注意的是,《保訓》與《容成氏》皆作“鬲丘”,而傳世文獻則俱作 “歷山”,如🏹:
《管子·版法解》:“舜耕曆山,陶河濱,漁雷澤,不取其利,以教百姓,百姓舉利之,此所謂能以所不利利人者也。”
《墨子·尚賢下》:“是故昔者舜耕於歷山,陶於河瀕◽️,漁于雷澤,灰于常陽4️⃣,堯得之服澤之陽👰🏻♀️,立為天子🧓🏽🧗🏼,使接天下之政,而治天下之民。”
《呂氏春秋·慎人》🧑🏼🦲🙋🏻♀️:“舜耕於曆山🚲,陶於河濱,釣于雷澤,天下說之🪐,秀士從之,人也🚑。”
《韓詩外傳·卷七》:“故虞舜耕於歷山之陽🈲,立為天子,其遇堯也。”
其中或有可辨者,存此待考。另外一點是👰🏻,舜的抑己利民✊🏿🙂↔️,前引已有所見,文獻中更有將其歸爲舜巧于使民者,如🧏🏼♂️:
《荀子·哀公》:“昔舜巧於使民🔄,而造父巧于使馬。舜不窮其民,造父不窮其馬,是以舜無失民🏃➡️,造父無失馬也。”
《韓詩外傳·卷二》🫳:“昔者舜工於使人,造父工于使馬,舜不窮其民,造父不極其馬🏃🏻♀️➡️,是以舜無佚民🏂🏻,造父無佚馬。”
《韓非子·難一》:“舜其信仁乎🫵🏻!乃躬藉處苦而民從之。”
《韓非子》之“躬藉”即相當于《保訓》的“親耕”,傳世文獻又有作“躬耕”者(《韓詩外傳》卷二:“楚狂接輿躬耕以食©️。”),意皆無別☝🏿。
恐救(求)中
筆者曾于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富达論壇的討論帖中言及《保訓》之“中”當是“衆”,這裏再嘗試給出較詳細的論證。
遍查先秦典籍🤸🏼♀️,皆未見“求中”或“救中 ”的說法💇🏽♀️,而“得中”之說于先秦則基本上局限于《易傳》,皆是因爻位居中而言🧑🏼🍳,與《保訓》內容絲毫無涉🧑🏿,“假中 ”💿、“歸中”更是不見于傳世文獻。反觀《保訓》全篇,幾乎每詞都能在傳世文獻中尋得對應👨🏼💼,何以與“中”有關的這幾個詞卻于傳世文獻無徵呢👨🏻🦯➡️?若“求中”🧑✈️、“得中”是被認為文王曾傳給武王的重要觀念,何以竟會隨著《保訓》篇的亡佚而一同亡佚🤵🏻♂️,完全不見于他書所載或稱引論述呢?亡佚一篇文章並不奇怪,但要說亡佚一個詞、一個曾被認為很重要的思想觀念,這恐怕是說不過去的。與此相對的是,若于文獻檢“求衆 ”,則可證于《墨子·節葬下》所言“以此求衆,譬猶使人負劍👋🏽,而求其壽也🦸。”,“得衆”之辭于傳世文獻更是多有。舉例如下:
《墨子·尚賢》🐑:“今者王公大人為政于國家者👌🏿,皆欲國家之富,人民之衆,刑政之治,然而不得富而得貧👩👩👦👦🙆🏼,不得衆而得寡,不得治而得亂,則是本失其所欲,得其所惡,是其故何也🔗?”
《管子·立政》↕️😛:“故曰:‘卿相不得衆🧑🏼🦳👩🏻🦯,國之危也。大臣不和同,國之危也👨👨👧。兵主不足畏,國之危也😴🧘🏻。民不懷其產🥑,國之危也。’故大德至仁🔥🙌,則操國得衆。見賢能讓,則大臣和同。罰不避親貴🏣,則威行于鄰敵🧏🏼♀️。好本事,務地利🤌🏽,重賦斂,則民懷其產。”
《管子·大匡》:“召忽雖不得衆🔌,其及豈不足以圖我哉?”
《管子·參患》:“得衆而不得其心,則與獨行者同實🤹🏼♂️✂️。”
《左傳·隱公元年》:“子封曰:可矣,厚將得衆。”
《國語·晉語二》:“驪姬謂公曰:“吾聞申生之謀愈深。日,吾固告君曰得衆,衆不利👨🏽⚖️,焉能勝狄?”
《晏子春秋·晏子使晉晉平公問先君得衆若何晏子對以如美淵澤第十五》:“平公問焉,曰:昔吾先君得衆若何?”
《孫臏兵法·篡卒》 ♝:“孫子曰👴🏿:恒勝有五🙂↔️:得主專制🕵🏽♀️,勝🙊🙇🏼。知道🍸,勝。得衆,勝。左右和,勝。量敵計險,勝。”
《郭店楚墓竹簡·性自命出》♟:“上交近事君,下交得衆,近從政👨🎤,修身近至仁。”
《荀子·致士》🍋🍱:“得衆動天💂♀️。美意延年👨🏽✈️。誠信如神。誇誕逐魂💳。”
《尉繚子·十二陵》:“除害在于果斷;得衆在于下人。”
《呂氏春秋·驕恣》:“欲無壅塞必禮士🏂🏿,欲位無危必得衆,欲無召禍必完備。三者,人君之大經也。”
《禮記·大學》:“道得衆則得國,失衆則失國。”
《說苑·指武》👩👩👧:“治軍若此,其得衆也🕹,不可待也👷♂️。”
《春秋榖梁傳·隱公四年》:“其稱人以立之,何也💪🏻🔭?得衆也⁉️。得衆則是賢也。”
《禮記》“得衆則得國,失衆則失國”幾乎可以說就是《保訓》舜事的天然註腳。更由下文“假中于河”📲🕕、“歸中于河”可知,《保訓》之“中”可求👎🏽、可得🕶🛌🏻、可假、可歸👳🏽,自是實物而非虛辭,又證以《竹書紀年》“假師于河伯”💇🏻♂️,則《保訓》之“中”正與《紀年》之“師”對應🖐,而“師”之訓“衆”🫱🏻👨🌾,典籍多有💂🏻♂️,如
《周易·師卦》:“彖曰👩🏽✈️:師☃️,衆也…… 象曰:地中有水👱♀️,師;君子以容民畜衆✍🏿。”
《周易·序卦傳》:“師者,衆也。”
《孔子家語·辯政》:“師,衆也🛷。”
《爾雅·釋詁》:“師🐳、旅▫️,衆也。”
《詩·大雅·文王》:“殷之未喪師👨👦👦,克配上帝🍳。”鄭玄箋✏️:“師,衆也🏃🏻➡️😑。”
可知“假師”、“假衆”無別,再核以《保訓》原文👱🏼,舜“求衆”、“得衆”,上甲微“假衆”、“歸衆”,皆于文意甚安,且可與傳世文獻相印證,以此可見🚴🏻,《保訓》之“中”👴🏿💉,當以解“衆 ”字為宜。
《保訓》文中也說到“女以書受之”,提到的是對口述的記錄過程🎻🖱,無論確實是文王口述而武王記錄🧜🏻♂️,還是後人託名成文📰,都不排除這個對口述記錄的可能,這樣,就類似 于伏生晚年口述《尚書》的情況了(《史記·晁錯列傳》:“錯為人硡直刻深。孝文帝時,天下無治尚書者🦹🏽♂️,獨聞濟南伏生故秦博士🛁,治尚書,年九十餘,老不可征🕵🏿,乃詔太常使人往受之。太常遣錯受尚書伏生所。”《正義》引衛宏《詔定古文尚書序》云:“征之🧗🏻♀️,老不能行,遣太常掌故晁錯往讀之🚵🏿🤹🏿♂️。年九十餘,不能正言👮♀️,言不可曉🧑🧑🧒,使其女傳言教錯。齊人語多與潁川異👨🌾🈵,錯所不知者凡十二三,略以其意屬讀而已也。”)。查“汉典”网站《康熙字典》:
众,……又叶諸良切👰🏽♀️,音章🧜🏼♂️。……又叶諸仍切,音蒸🦕。
中🤞,……又《韻補》叶陟良切,音章。師古曰:古讀中爲章。……又叶諸仍切⚠,音征🔬。《劉貢父·詩話》關中讀中爲烝。
以此可以推知,“衆”字被記錄者誤書為“中”字,是完全可能的🧗。
自詣厥志
詣即稽,見《簡牘帛書通假字字典》第145頁“旨與稽”條👨🦯,《周易·系辭下》:“於稽其類😮,其衰世之意邪?孔穎達疏:“稽🫸🏽,考也🤙🏽💘。”《周禮·夏官·大司馬》🧜🏻♂️:“簡稽鄉民,以用邦國。”鄭玄注:“稽,猶計也🖕🏼。”自詣厥志,即自考其志。
厥志的說法又可見于以下文獻📉:
《尚書·盤庚中》:“予若籲懷茲新邑😆,亦惟汝故,以丕從厥志🂠。天佑下民,作之君,作之師,惟其克相上帝🤽🏻🧣,寵綏四方🧑🏼⚕️。有罪無罪,予曷敢有越厥志?”
《大戴禮記·用兵》:“詩云:‘魚在在藻⛹🏼♂️,厥志在餌。鮮民之生矣🧇🍷,不如死之久矣💔。校德不塞🪅,嗣武孫子🥶。”
不諱于庶
諱即違,見《簡牘帛書通假字字典》第 156頁“韋與諱”條😮。舜的“自稽厥志,不違于庶”,又可印證于以下文獻所描述的內容:
《孟子·公孫醜上》👵🏽:“大舜有大焉,善與人同🚵🏽♀️。舍己從人🛥,樂取于人以為善🐥🤏🏼。”
《淮南子·原道訓》:“昔舜耕于歷山,期年🥹,而田者爭處墝埆👩🏼🔬,以封壤肥饒相讓;釣於河濱,期年,而漁者爭處湍瀨,以曲限深潭相予。當此之時☯️,口不設言,手不指麾,執玄德於心,而化馳若神👨👩👦。使舜無其志🥧,雖口辯而戶說之,不能化一人。是故不道之道🧕🏿,莽乎大哉!”
《太平御覽》卷八十一引《禮·含文嘉》曰:“舜損己以安百姓🧔🏽♂️👊🏻。”
是知舜之志即耕、釣諸行皆趨同于民🏃🏻♀️,以行不違于庶而更易風習所向的“ 不道之道”🧑🔬。
“不違”的用法,不見于西周金文🫷🏿🙎🏼♂️,是典型的春秋戰國詞彙,略舉數例:
《六韜·文韜·文師》:“今臣言至情不諱,君其惡之乎?”
《管子·重令》:“所好惡,不違于上。”
《墨子·非攻下》:“禹既已克有三苗,焉磨為山川🧎🏻♀️➡️🧙♀️,別物上下👵🏽,卿制大極,而神民不違,天下乃靜。”
萬姓之多
言欲舜“有施于上下遠邇”者有萬姓之多。之多,即那么多,是很特殊的句式⛔️,又见于《禮記·中庸》🤲🏻:“今夫天,斯昭昭之多,及其無窮也🤟🏼,日月星辰系焉🟨,萬物覆焉。今夫地,一撮土之多🤵♀️,及其廣厚👨💻,載華嶽而不重🙅🏼♀️,振河海而不泄⬜️。今夫山,一卷石之多,及其廣大👨🏻💻,草木生之#️⃣🙀,禽獸居之🧕🏽,寶藏興焉。今夫水🛻,一勺之多🧑🦼➡️,及其不測,黿鼉蛟龍魚鱉生焉,貨財殖焉。 ”
《管子·版法》稱:“凡所謂能以所不利利人者,舜是也;舜耕曆山⬆️,陶河濱👨🏼🎤,漁雷澤🤸🏽,不取其利🌯,以教百姓,百姓舉利之👩🏽🦳。”百姓舉利之即“萬姓欲厥有施”。
欲厥有施,于上下遠邇
有施也是典型的春秋戰國詞彙,如:
《逸周書·官人》🧔🏼♂️:“有知而言弗發🧜🏿♂️,有施而心弗德👨🏻💼。”
《左傳·昭公二十六年》:“陳氏雖無大德,而有施于民。”
《國語·晉語三》⭐️:“君有施于晉君,晉君無施于其衆👷。”
《尹文子》:“富貴者有施與己🧎🏻♀️➡️。”
《賈誼新書·修政語上》🤹🏿♀️:“故道以數取之為明,以數行之為章,以數施之萬姓為藏。”
《太平御览》卷八十一引《尸子》曰👺👨🦽:“舜兼爱百姓,务利天下。”
迺易位邇詣
《尚書·堯典》稱“慎徽五典🙍🏽♂️,五典克從🗄🦧。納於百揆👃🏼,百揆時敘。賓於四門,四門穆穆。納於大麓,烈風雷雨弗迷”者,即此“易位邇稽”🏂🏻。
則陰陽之物,咸順不逆
先秦時以世間萬物分爲陰物、陽物。《禮記·祭統》稱:
賢者之祭也➖,必受其福。非世所謂福也。福者,備也。備者,百順之名也😽。無所不順者,謂之備。言內盡于己🗞,而外順于道也🎙👩🏿💻。忠臣以事其君,孝子以事其親,其本一也。上則順于鬼神🩷,外則順于君長,內則以孝于親。如此之謂備。唯賢者能備,能備然後能祭🉐👎🏻。是故,賢者之祭也💈,致其誠信與其忠敬,奉之以物,道之以禮,安之以樂,參之以時。明薦之而已矣🙋🏿♂️🤚,不求其為。此孝子之心也👩🏿🌾。……夫祭也者👏,必夫婦親之🏙👷🏼♀️,所以備外內之官也🛂🧑🏼🤝🧑🏼。官備則具備🤓。水草之菹👰🏻,陸產之醢🧘🏽♂️,小物備矣🌃🧑🎄;三牲之俎,八簋之實,美物備矣👩🏼💻;昆蟲之異,草木之實,陰陽之物備矣。凡天之所生🧑🚀,地之所長,苟可薦者🆎,莫不咸在🙎🏻♂️,示盡物也👉🏼。外則盡物🐨,內則盡志,此祭之心也。
是這句話的最好註腳。
舜既得中
舜得衆之說,文獻多有🧚🏻🪘,如:
《莊子·徐無鬼》👨🏻🦯:“舜有膻行,百姓悅之🫔🚸,故三徙成都🤩,至鄧之墟十萬家。堯聞舜之賢🦵,舉之童土之地。”
《管子·治國》:“舜非嚴刑罰🛌🏻,重禁令,而民歸之矣,去者必害,從者必利也☝️。”
《禮記·祭法》:“舜勤衆事而野死🧚♀️。”
《太平御覽》卷八十一引《尸子》曰🍙:“ 舜一徙成邑,再徙成都🧖,三徙成國,其致四方之士。”
《太平御覽》卷八十一引《帝王世紀》: “(舜)家本冀州🙋🏼♀️,每徙則百姓歸之🥨。”
言不易實變名
名實也不是西周時的辭彙🎲,而屢見于春秋戰國時期👐🏽,如🔟:
《司馬法·仁本》📀:“先王之治,順天之道 ,設地之宜,官民之德,而正名治物🥷。”
《晏子春秋·內篇問上第三》:“倍仁義而貪名實者,不能威當世👩🏻🏭。”
《六韜·上賢》🚴🏼♂️🧏🏿:“相不能富國強兵👳🏽♂️,調和陰陽🕊,以安萬乘之主,正群臣,定名實,明賞罰👷♂️,樂萬民,非吾相也。”
《管子·九守》:“修名而督實♠️,按實而定名。名實相生,反相為情。名實當則治🤸🏽,不當則亂。”
舜此時之位正相當于《六韜》所言之相(《孟子·萬章上》👩🏻🚒:“舜相堯二十有八載”)🙇🏻,“定名實”正屬其職。而易實變名,則是政權更替的象徵,《国语·周语中》(周王言于晋文公):“叔父若能光裕大德,更姓改物🕗,以创制天下,自显庸也,而缩取备物以镇抚百姓,余一人其流辟旅于裔土,何辞之有与🙂↔️?”韦昭注:“更姓,易姓也。改物🏃🏻,改正朔、易服色也。”即此處“易實變名”之意🪺。這裡是說舜雖已得衆,且神民不違,諸物咸順👱🏿♀️🚽,仍然躬行臣道🪢,言辞上並未表现出谋求變易名實,另立政權的情况。
身滋服🦫,惟允
是說舜自身更加順服。李锐先生提出第6支简“ 身兹(滋)备惟允”当读为“身滋服,惟允”。[11]惟允可见者如下:
《尚書·堯典》:“夙夜出納朕命✥,惟允 。”
《逸周書·大匡》⌛️:“惟允惟讓,不遠群正👲🏼,不邇讒邪。”
翼翼不懈
《爾雅·釋詁下》言:“翼翼🐶,恭也😅。” 翼翼於文獻多見,如👨👦:
《詩經·大雅·文王》↪️:“世之不顯,厥猶翼翼🧑🏽🙍🏿。”
《詩經·大雅·大明》:“維此文王,小心翼翼💎,昭事上帝。”
《詩經·大雅·烝民》:“令儀令色,小心翼翼。古訓是式🎰🐊,威儀是力。……既明且哲,以保其身。夙夜匪解🏑👮🏻,以事一人。”
《逸周書·小開》:“奸慝言彼,翼翼在意。”
《墨子·非樂上》🔰:“于武觀曰……萬舞翼翼,章聞于天,天用弗式。”
《管子·弟子職》:“小心翼翼🧧,一此不解。”
《國語·周語中》:“以敬承命則不違,以恪守業則不懈,以恭給事則寬于死,以儉足用則遠于憂。若承命不違,守業不懈🚣🏽♀️,寬于死而遠于憂,則可以上下無隙矣。”
其中《管子》的“小心翼翼💆🏿🧋,一此不解。”更是與《保訓》此句密合無間。
“不解”,又或言“匪解”,這樣的辭彙同樣不見于商周金文(西周多言夙夜勿废、夙夜不坠 ),在春秋早期則是言“匪解”,至春秋中期後轉變為“不解”,例如下:
《詩經·大雅·韓奕》 🕯:“纘戎祖考,無廢朕命,夙夜匪解,虔共爾位🕉,朕命不易。
《詩經·周頌·桓》 :“綏萬邦🖖🏻,屢豐年🦹🏿♂️,天命匪解。”
《詩經·魯頌·閟宮》:“春秋匪解🙆♀️,享祀不忒🌌。”
《詩經·商頌·殷武》:“歲事來辟👨🍳,勿予禍適🚟。稼穡匪解🗼。”
《詩經·大雅·假樂》:“不解于位,民之攸塈。”
《左傳·文公三年》:“孟明之臣也,其不解也👮♀️,能懼思也。”
《國語·周語上》:“恪恭于農⚜️,修其疆畔,日服其鎛,不解于時,財用不乏,民用和同🧑🚒🧑🏼🦳。”
《國語·魯語上》:“使長監于世,故能攝固不解以久🦹🏿。”
《國語·吳語》:“春秋貢獻,不解于王府。”
《管子·形勢解》:“主惠而不解,則民奉養。父母慈而不解,則子婦順𓀓。臣下忠而不解👨🏻✈️,則爵祿至🧎♂️➡️。子婦孝而不解,則美名附。故節高而不解👿🗑,則所欲得矣,解則不得。”
《墨子·天志中》🩹:“又以先王之書馴天明不解之道也知之。”
《戰國策·蔡澤見逐于趙》:“大夫種事越王,主離困辱,悉忠而不解。”
用作三降之德
降💁,自上而下之謂,此所用“降”字之義,先秦多見🥀,如:
《山海經·大荒西經》🧏🏼♂️:“帝俊生后稷,稷降以穀。”
《尚書·堯典》🦟:“厘降二女于媯汭👭🏼,嬪于虞。”
《國語·周語中》👩🏿🍼👤:“十七年,王降狄師以伐鄭。”
《楚辭·天問》:“禹之力獻功🛍,降省下土四方🟰。……帝降夷羿,革孽夏民👏。”
三降之德,即是指舜舉伯夷📋、伯禹、后稷三人而降以治民👨🏽🔬,最早見于《呂刑》所稱“乃命三后6️⃣,恤功于民🐶。伯夷降典👃🏽,折民惟刑⛹🏽;禹平水土,主名山川;稷降播種🙇🏻♀️,農殖嘉穀”,其后文獻多有言之者,且或有增益🧎♀️➡️,如:
《太平御览》卷八十一引《尸子》:“舜举三后而四死除➰。”
《左傳·僖公三十三年》 :“舜之罪也殛鯀,其舉也興禹。”
《管子·法法》:“舜之有天下也,禹為司空🕛,契為司徒,皋陶為李,后稷為田。”
《孟子·滕文公上》:“堯獨憂之👨🏽💼👭🏻,舉舜而敷治焉。舜使益掌火,益烈山澤而焚之,禽獸逃匿。禹疏九河,瀹濟漯,而注諸海;決汝漢🧧,排淮泗,而注之江,然後中國可得而食也。……后稷教民稼穡。樹藝五穀🧏🏼♀️🖕🏻,五穀熟而民人育。人之有道也✔️,飽食、暖衣🏡、逸居而無教,則近于禽獸。聖人有憂之,使契為司徒,教以人倫🛶:父子有親🦸🏼♀️,君臣有義,夫婦有別,長幼有序,朋友有信。……堯以不得舜為己憂,舜以不得禹、皋陶為己憂。”
《郭店楚簡·唐虞之道》:“愛親尊賢,虞舜其人也。禹治水📮,益治火,後稷治土,足民養生🤵。”
《上博楚簡·容成氏》:“舜聽政三年,山陵不處,水潦不穀🎰,乃立禹以爲司空。……乃立後稷以爲田。……乃立咎繇以爲李🤘🏽。……乃立質以爲樂正。”
《馬王堆帛書·二三子問》🎹:“黃帝四輔,堯立三卿🍂。”
《楚辭·離騷》🫲🏼:“昔三后之純粹兮⇨,固衆芳之所在。”
《荀子·成相》:“得后稷🙅🏿,五穀殖,夔為樂正鳥獸服👳🏿♂️。契為司徙🪛,民知孝弟尊有德♨️👩🏽🦱。禹有功,抑下鴻,辟除民害逐共工,北決九河🦊,通十二渚疏三江👨🦯。”
《陸賈新語·輔政》:“昔者,堯以仁義為巢😎🧄,舜以稷、契為杖🧑🎓🤹🏻♀️,故高而益安,動而益固。”
《大戴禮記·五帝德》👩🏼🚒:“使禹敷土💇🏽,主名山川,以利于民;使後稷播種🫶🏽🪒,務勤嘉穀,以作飲食;羲🧜🏿♂️、和掌曆👨🏼🦰,敬授民時🙍🏻🧑🏿🎓;使益行火,以辟山萊;伯夷主禮,以節天下;夔作樂🏃♂️➡️,以歌鑰舞,和以鐘鼓;皋陶作士🕦,忠信疏通🧑🏼,知民之情🙂↕️;契作司徒🏋🏿,教民孝友,敬政率經🏊🏼♂️👨🏻🦼。其言不惑,其德不慝☘️,舉賢而天下平。”
《後漢書·馮衍列傳》:“皋陶釣于雷澤兮👸,賴虞舜而後親。”
帝堯嘉之
“嘉之”爲春秋詞彙🧑🏼🎓,見下列諸例🕐🧏:
《左傳·昭西元年》 :“帝用嘉之,封諸汾川🌕。”
《左傳·昭公二十九年》:“夏后嘉之🈳,賜氏曰禦龍。”
《國語·周語下》:“皇天嘉之🔘🤳,祚以天下,賜姓曰姒、氏曰有夏。”
《儀禮·覲禮》:“伯父實來,予一人嘉之;伯父其入,予一人將受之。”
用受厥緒
金文中多言“膺受”,罕言“用受”🧑⚕️。
“厥緒”于傳世文獻中又作“其緒”,一文一白而已👊🏿,于意無別,如:
《國語·周語上》:“我先王不窋用失其官,而自竄于戎👩🦯、狄之間😤😖,不敢怠業,時序其德,纂修其緒,修其訓典。”
《史記·太史公自序》👩🏿💻😄:“趙夙事獻🟣,衰續厥緒。”
《鹽鐵論·救匱》🥽:“而葛繹💃🏿、彭候之等𓀇,隳壞其緒,紕亂其紀。”
《春秋繁露·玉杯》:“五其比,偶其類🏋🏿♂️,覽其緒🏋️,屠其贅。”
《風俗通義·五伯》🛢:“大彭氏、豕韋氏復續其緒。”
《漢書·禮樂志》:“咸循厥緒。繼統共勤。”
《漢書·韋賢傳》:“乃及夷王👨🏻💻。克奉厥緒。”
昔微矵中于河
微,即上甲微🧑🏻🦽,《楚辭·天問》:“昏微遵跡,有狄不寧。”亦如此稱。矵,即“假”,可見徐伯鴻先生《說“微矵中于河”句中的“矵”字》一帖的分析 [12]。上甲微假中于河事,見《大荒東經》郭璞注,《山海經·大荒東經》:“王亥托于有易、河伯僕牛。有易殺王亥,取僕牛。河念有易,有易潛出,為國于獸,方食之🏙,名曰搖民。”郭璞注👆:“《竹書》曰:殷王子亥賓于有易而淫焉,有易之君綿臣殺而放之。是故殷主甲微假師于河伯以伐有易,滅之,遂殺其君綿臣也。……言有易本與河伯友善,上甲微殷之賢王🏌🏿🌛,假師以義伐罪✋🏿,故河伯不得不助滅之,既而哀念有易🧑🎄,使得潛化而出,化為搖民國🦹。”不難看出🤾🏼♀️,《竹書》“假師于河伯”即《保訓》“假中于河”𓀎,中當爲衆,前文已言。
以復有易
言上甲微復仇于有易,“以復”的用法👗,一如 《墨子·非攻中》所言:“越王句踐視吳上下不相得,收其衆以復其讎,入北郭,徙大內,圍王宮而吳國以亡。”
有易伓厥罪
有易伏厥罪實際上是上甲微戰勝有易的另一種說法🤵🏼。諸侯征伐以討罪的觀念是春秋時期的典型觀念,此時王室已經衰微👨🌾👆🏼,“禮樂征伐自諸侯出”(《論語·季氏》)🧑🏼🌾,“师必有名”(《礼记·檀弓下》),故多言討罪😖。自戰國起,兵亂不止🍭,多無名之師,故不再流行以國族為對象的“弔民伐罪”觀念。伐罪的戰爭觀實際上是王權衰落後的諸國兼併弱小的口實而已🏊🏿♀️,是春秋時期比較特有的現象📏。[13]現將伏其罪的文例略舉如下🏌️♀️🛺:
《詩經·小雅·雨無正》🙇♂️:“舍彼有罪,既伏其辜。若此無罪,淪胥以鋪。”
《左傳·隱公十一年》🎒:“君謂許不共,故從君討之🕷。許既伏其罪矣🧑🏽✈️,雖君有命,寡人弗敢與聞🥥。”
《左傳·莊公十四年》🙎🏽♀️:“傅瑕貳,周有常刑💂🏻,既伏其罪矣。”
《左傳·定公十四年》💚:“晉國有命,始禍者死。二子既伏其罪矣,敢以告。”
《周禮·夏官司馬·大司馬》:“及師,大合軍👩🏿🏭,以行禁令,以救無辜,伐有罪。”
《左傳·僖公元年》:“凡侯伯🐿,救患🎣、分災💂♀️、討罪,禮也👩🏿🎤。”
《左傳·僖公二十八年》:“子犯曰:吉。我得天,楚伏其罪🧑🏽💼🏢,吾且柔之矣。”
《左傳·宣公十四年》🦌🌚:“十四年春,孔達縊而死☞。衛人以說于晉而免。遂告于諸侯曰:寡君有不令之臣達🏊🏻,構我敝邑于大國,既伏其罪矣🪄,敢告🤳🏼。”
《呂氏春秋·至忠》:“是以臣之兄驚懼而爭之,驚懼王(楚莊王)壽之不長,故與王爭隨兕而奪王也🕰👨🏻🔧。故伏其罪而死💁🏿。”
微亡害
“無害”之辭👕👩🏼🦲,不見于西周金文,而多見于傳世文獻,如:
《逸周書·小開》🧑🌾:“維德之用🏨,用皆在國★,謀大,鮮無害。”
《逸周書·周祝》🧎🏻♂️:“地為軫🌥,天為蓋🎓,善用道者終無害⛳️。”
《左傳·成公十三年》:“秦師克還無害,則是我有大造于西也📓。”
《左傳·襄公十八年》:“收師而退,可以無害💓,君亦無辱。”
《左傳·襄公二十三年》:“奉君以走固宮,必無害也🕵🏿♂️。”
《國語·晉語三》🦜:“復其君而質其適子,使子父代處秦👲🏽,國可以無害🔁💟。”
《管子·幼官》🧕🏿:“莫之能應,故全勝而無害。……審于動靜之務,則功得而無害。”
《管子·兵法》:“三官不繆,五教不亂,九章著明,則危危而無害🧜,窮窮而無難🏣。”
《楚辭·天問》:“皆歸射箤,而無害厥躬。”
《鶡冠子·天則》:“為而無害🤵🏻✷,成而不敗🟧。”
《商君書·外內》📛:“故其賞少,則聽者無利也;威薄,則犯者無害也⛑。”
迺歸中于河
此言上甲微既勝有易,于是將從河伯處所借之師還給河伯🧜♂️。歸與假的對應,也是文獻常見的👩🏽🔧🈲,如🦵🏻:
《孟子·盡心上》⛳️🧘🏻♂️:“久假而不歸,惡知其非有也。”
《淮南子·繆稱訓》:“生所假也,死所歸也。”
微志弗忘
弗忘👩🎓、不忘亦是春秋辭彙☔️,皆不見于西周金文。“志之不忘”的說法👡,也是比較有齊魯地區特色的,如:
《六韜·文啟》:“文王曰:“公言乃協予懷👳,夙夜念之不忘🕐🤾🏿♂️,以用為常。”
《藝文類聚》卷六十四引《尚書大傳》: “商所受于夫子🗡,志之弗敢忘也🧑🏿🏭。”
《孔子家語·六本》:“子夏曰:商請志之,而終身奉行焉。”
傳貽子孫
“傳貽子孫”之說👷🏽♀️,又見于《墨子》、《晏子春秋》:
《墨子·非命中》😩:“故書之竹帛😓,傳遺後世子孫 ⏰。”
《墨子·非命下》🤙:“琢之盤盂,傳遺後世子孫 🚐。”
《墨子·魯問》:“則書之于竹帛🐖,鏤之于金石,以為銘 于鐘鼎,傳遺後世子孫 🛌🏼🈷️。”
《晏子春秋·內篇諫上第一》💆🏿🏌🏿:“公喟然歎曰:嗚呼🕍!使國可長保而傳于子孫,豈不樂哉?”
《墨子》多引《書》🍎,故此言或有所本❔。
至于成康
成康,即成湯🙋♂️。李锐先生支持孟蓬生先生关于“康”通“汤” 的讲法🤵♀️,指出传世本《缁衣》“惟尹躬及湯 ,咸有壹德”之“汤”,上博简《缁衣》作“康”🪛。他还认为第 9、10两支简的“祗备”当读为“祗服” ,《尚书·康诰》有“子弗祗服厥父事”🛥。 [14]
用受大命
成湯受命之說,于文獻可見👨🏽🦰,如:
《尚書·君奭》:“我聞在昔成湯既受命,時則有若伊尹,格于皇天。”
《墨子·非攻下》:“天乃命湯于鑣宮,用受夏之大命。”
於呼!發📯,敬哉(典型句式)
於,“始見於春秋銅器銘文中,僅有數例,義與‘于’同😨。……直到春秋末、戰國時期才大量使用🖲,與‘於’字同時並行,逐漸取代‘於’字,更增加了一些新的功能。”(趙誠《二十世紀金文研究述要》第 512頁,書海出版社 , 2003)於呼,西周时期多写作烏虖(4021、5061🤸🏽♀️、5057🏌🏼♂️、5057、4027、4015、4015♻️、2835⛓️💥、2117、2115),這種情況的遺存一直延續到春秋晚期(6514,余剌之文子虞鼎🥬; 6280,余剌之子缶),於虖則出現于春秋晚期金文(6134✊,余贎徺兒鐘 春秋晚期🔺;6108🤳🏼,余贎獵兒鐘 春秋晚期)🤲,持續到戰國時期(6244🧍♂️,[妾子][次虫]壺🛩,戰國早期;6245🧘🏻♂️,中山王厝方壺🔈,戰國早期;6522😚,中山王厝鼎🏄🏼♂️,戰國晚期)🌸。傳世文獻中🌌,《詩經》則皆作“於乎”,見于《大雅》和《周頌》:
《詩經·大雅·抑》:“於乎小子,未知臧否🧓🏻。……於乎小子,告爾舊止🐱。”
《詩經·大雅·桑柔》:“於乎有哀,國步斯頻!”
《詩經·大雅·雲漢》:“王曰於乎!何辜今之人🏋️♂️?”
《詩經·大雅·召旻》👨🏽🎨:“於乎哀哉!維今之人◀️,不尚有舊❎。”
《詩經·周頌·維天之命》:“於乎不顯,文王之德之純!”
《詩經·周頌·烈文》🎎:“於乎🫷,前王不忘!”
《詩經·周頌·閔予小子》:“於乎皇考👍🏽!永世克孝。……於乎皇王😁✍🏼!繼序思不忘。”
《詩經·周頌·訪落》:“於乎悠哉!朕未有艾。”
“於呼,敬哉”這樣的句式也是非常典型的👯♀️👩🏼🦰,金文中見于“餘贎呄兒鐘”春秋晚期(6108)“餘贎曓兒鐘”春秋晚期(6134),于先秦傳世文獻中則局限于以下各例:
《尚書·呂刑》👨🏫:“王曰:“嗚呼!敬之哉🕓!官伯族姓🧸,朕言多懼🟠。”
《尚書·康誥》:“王曰📱:“嗚呼!封,敬哉!無作怨,勿用非謀非彝蔽時忱。”
《逸周書·酆保》🥶:“旦拜曰💲:“嗚呼!王孫其尊天下🚵🏽♀️,適無見過過適𓀏,無好自益🪠👝,以明而跡👇🏽。嗚呼!敬哉!”
《逸周書·小開》:“嗚呼!敬之哉🔅!汝恭聞不命。……嗚呼✉️!敬之哉👨🏼🦱🐈!後之人!”
《逸周書·文儆》👸🏻:“嗚呼!敬之哉🤏☕️!民之適敗👨🏿🔧,上察下遂信。……嗚呼!敬之哉🔲🧑🏽✈️!汝慎守弗失🎱👨🦰,以詔有司,夙夜勿忘,若民之向引。……嗚呼🛒🫳🏽!敬之哉🧑🏼🌾!倍本者槁🪚。”
《逸周書·寶典》:“維王三祀,二月丙辰朔,王在鄗,召周公旦曰:嗚呼!敬哉!”
《逸周書·和寤》:“王曰:“嗚呼!敬之哉👨🏽🚀!無競惟人💿,人允忠👋,惟事惟敬🧑🦳,小人難保🔎。”
《逸周書·武儆》:“王曰:嗚呼!敬之哉👩👩👧👷🏿!汝勤之無蓋。”
《逸周書·五權》:“維王不豫於五日🤵🏿♂️,召周公旦曰😵:“嗚呼🧳!敬之哉!昔天初降命于周🥻🙂↔️,維在文考,克致天之命,汝惟敬哉🍕!先後小子◀️👶🏽,勤在維政之失。政有三機五權,汝敬格之哉!克中無苗,以保小子於位。……嗚呼!敬之哉!汝慎和稱五權,維中是以👨🏼🚒,以長小子於位📣,實維永寧👨🦲。”
《逸周書·成開》:“王拜曰:允哉🤌🏽!維予聞曰:何鄉非懷?懷人惟思,思若不及,禍格無日。式皇敬哉!余小子思繼厥常,以昭文祖之守定武考之烈,嗚呼👩🏿🚀!余夙夜不寧🧑🏻✈️。”
《逸周書·皇門》:“嗚呼!敬哉🤩☘️!監於茲,朕維其及。”
《逸周書·嘗麥》:“嗚呼!敬之哉👨🏼🏫!如木既顛厥巢🏊🏽♀️,其猶有枝葉作休🙇🏼♂️。”
《逸周書·祭公》🍾:“嗚呼✍🏻!三公🧖🏼♂️,予維不起朕疾🧏🏽♀️,汝其皇敬哉𓀗!”
因此可以推知🧕🏽,此各篇寫定時間及地域當很接近👨🏻🚒。
朕聞茲不久,命未有所延
這句是文王說我知道這些的日子不長💁🏽♂️,天命未能有所伸張🍒。文王在位五十年,而受命僅爲最後九年,未能戰勝殷商,故言“命未有所延”。相似例句有如《尚書·召誥》⛹🏿♀️:“ 我不敢知曰:有夏服天命,惟有歷年📤;我不敢知曰:不其延🦘。惟不敬厥德,乃早墜厥命。”
周初記載即有文王受命之說,上見于《何尊》,即記載有➾:“在四月丙戌,王誥宗小子于京何尊局部室,曰:‘昔在爾考公氏🏃➡️,克逨文王🤞🏻,肆文王受茲命🦻🏿。”其後👌🏼,延伸爲“文武受命”👩🏼🏭,于西周中後期金文,遂成爲習見之辭👷🏿,略舉數例如下🐇:
《大盂鼎》🖕🏼:“丕顯 文王🏌️🐂,受天有大命。”
《乖伯簋》:“丕顯祖文武,膺受大命。 ”
《毛公鼎》🌼↔️:“丕顯文武📷,皇天引厭劂德,配我有周,膺受大命。”
《逨鼎》:“丕顯文武,尹受大命🥪。”
《師詢簋》👆🏽:“丕顯文武,膺受天命。”
傳世文獻中亦多見受命之說⚄:
《尚書·康誥》:“天乃大命文王,殪戎殷♋️,誕受厥命越厥邦厥民。”
《尚書·洛誥》🦖:“惟周公誕保文武受命,惟七年✡️。”
《尚書·無逸》:“文王受命惟中身🧖♂️,厥享國五十年。”
《尚書·君奭》🤱🏼:“天不庸釋于文王受命。”
《尚書·顧命》:“昔君文王、武王宣重光,奠麗陳教🍒,則肄肄不違,用克達殷集大命。”
《詩經·大雅·文王》:“穆穆文王📛,於緝熙敬止🤸🏻♀️。假哉天命🙍♂️!有商孫子。商之孫子🦐,其麗不億🍩。上帝既命🔏,侯于周服🍕。”
《詩經·大雅·大明》:“有命自天,命此文王。”
《詩經·大雅·文王有聲》🍑:“文王受命,有此武功。”
《詩經·周頌·昊天有成命》:“昊天有成命,二后受之。成王不敢康,夙夜基命宥密。”
《逸周書·小開武》✌🏼:“維王二祀一月既生魄,王召周公旦曰🔃👨🏿🎨:嗚呼!余夙夜忌商😋,不知道極,敬聽以勤天命。”
《逸周書·克殷》🧑🏽🦰:“武王再拜稽首,膺受大命革殷。”
《逸周書·商誓》;“今在商紂👨🏼🚀,昏憂天下,弗顯上帝🧝🏽♂️,昏虐百姓,棄天之命,上帝弗顯🛋,乃命朕文考曰:殪商之多罪紂🤑🏃🏻。肆予小子發🛝,弗敢忘天命,朕考胥翕稷政,肆上帝曰2️⃣:必伐之👚。予惟甲子,克致天之大罰,□帝之來👲🏽🙆♂️,革紂之□👮🏿♂️,予亦無敢違大命🛂。”
《逸周書·五權》:“昔天初降命于周🧠,維在文考🙋♀️,克致天之命。”
《逸周書·祭公》;“皇天改大殷之命🫸🏼,維文王受之,惟武王大克之……維武王申大命🧎,戡厥敵🧑🏻🦯。”
今汝祗備毋解💆🦄,其有所由矣,不及,爾身受大命
李銳先生《讀〈保訓〉劄記》言🤷🏻:
“祗備”當讀為“祗服”,見《尚書·康誥》☑️:“子弗祗服厥父事 ”。疑簡6“身茲(滋)備惟允”當讀為“身滋服,惟允。”“惟允”,見《堯典》:“夙夜出納朕命👉✊🏼,惟允”。
毋通無(見《古字通假會典》第772頁“毋與無”條)🤽🏽♂️,毋解🚶♀️➡️,即無懈。
由,緣故📒,如《左传·襄公二十三年》:“有臧武仲之知,而不容于魯國,抑有由也🌓👂🏽。”
不及🎭,朕不及汝的省語,言文王以爲不及武王之敬服不懈。
全句是說,現在你恭敬地服行,沒有懈怠,這應該是有緣故的吧🦏,這方面我不如你,你承擔這天命。
敬哉,毋淫!日不足🐢,隹宿不羕
“日不足,宿不祥”是《保训》成篇之时的成语,现举数证如下:
《逸周書·大開》:“維宿不悉,日不足。”
《逸周書·小開》:“後戒後戒,宿不悉,日不足。”
《銀雀山漢簡·六韜·葆啟》:“吾聞宿善者不□且👇🏼,日不足……沇才!日不足🥝。”
《淮南子·繆稱訓》👨🏽:“文王聞善如不及,宿不善如不祥👍🏻,非為日不足也”
《詩經·天保》:“降爾遐福,維日不足。 ”
对照可知,《逸周书》之“悉”或是恙字之讹,就相当于“祥”🟧。而宿字所指,查《汉语大词典》2.0电子版“宿”字:
拖延;停留🎸。《管子·君臣上》:“有過者不宿其罰🫷🏻🕵🏼♀️,故民不疾其威。”尹知章注:“宿🏋️,猶停也。”《汉书·韩安国传》🆚:“孝文皇帝又嘗壹擁天下之精兵聚之廣武常谿,然終無尺寸之功,而天下黔首無不憂者。孝文寤于兵之不可宿👮🏿,故復合和親之約。此二聖之迹,足以爲效矣🙆🏽♀️。”颜师古注👨🏻🦯:“宿,久留也。”又,安心;安于。《左传·昭公二十九年》😳:“夫物,物有其官👩🏿✈️,官修其方,朝夕思之🏄🏿♀️。一日失職,則死及之🧜🏽♂️。失官不食👵🏻。官宿其業,其物乃至💏。”杜预注🧑🏽🏭:“宿📮,猶安也。”孔颖达疏:“夜宿所以安身,故云宿猶安也✫。謂安心思其職業。”一说宿🤳,久。言官久于其业🌨。见竹添光鸿《左传会笺》。
可见🙍🏼,“日不足👨🏿🦰,惟宿不祥”就是说日子不够多🦻🏼,迟滞拖延是非常不祥的👩🏻🦲,即“ 时不我待🥩,岁不我与,安于现状是大不祥”之意。
《保訓》此篇估計是在繼承模仿《尚書》的《無逸》🍬、《顧命》、《呂刑》等篇的基礎上產生的🚯。而由于其中又存在著若干春秋詞彙(如傳保、受之以、求中、得中、不 違、有施🫎、陰陽之物👃🏼、咸順、名實🔶、不懈、嘉之🤸🏻、厥绪、假衆、以復、亡害🫢、傳貽子孫⛷、不久🦶🏼、其有所由、不及等等⛹🏻,皆不見于西周金文),且《保訓》虽然承襲了西周時的天命觀,而由其所強調的 “衆”則不難看出👨🏽🦲,在實質上已經將天命觀卻替換爲春秋時的民本思想👨🏼🏫。從全篇之中,看不到两个故事中前代時王的重要作用,堯只出場一下,夏王更是沒有出場,所能看到的,只是通過得衆,從而得天命的啟示,皆可證《保訓》是成文與春秋時期,春秋時期,天命觀念逐漸衰落🥢🏋️♂️, 人本思想興起,《保訓》的主旨,也正是這一變化的具體反映。
更由“若曰”的存在下限爲春秋中期⛹️♂️,“於呼”存在的上限雖于金文見于春秋晚期🚞,但在傳世文獻《詩經》中的《大雅》《周頌》已見🧑🏼🦱,《大雅》《周頌》皆屢見春秋時人稱引💅🏽,故其寫定的時期當不晚于春秋中期。將這樣的上下限綜合考慮后可知,《保訓》篇成文當于春秋中期左右或稍晚。
陳夢家先生曾指出:
有關《尚書》的考實問題🛢🧑🏼🦱,也就是《尚書》每一篇的真正的著作或結集的時代。關于此問題,應該以西漢初伏生所傳的今文二十九篇為起點🚶♂️,向前向後研究它的來源和變遷🕺🏿。關于來源問題有二🫅🏼:一是先秦在不同時代、不同國別內有種種的傳本👩🦯➡️。這些傳本有的進入于伏生的《尚書》中😩,有的亡佚了;而它們在當時或作為《書》,或不作為《書》的。《書》的形成當在較後的時期,最早只能推到孔子教學的年代。先秦時代的《書》👨🏿🎓,有不同的傳本,有寫法上的歧異,有字句上的不同🧒,也有解說上的差別✍🏼。……一是今文《尚書》並不能依照“虞書”“夏書”“商書”“周書”而認定它們分屬于虞、夏、商🪰🔶、周的時代的❓。在第三部中,我們曾分別考定了《甘誓》、《湯誓》、《般庚》上和《周書》的《大誥》,只有後者由于它和西周金文相同📶,可以定為當時的誥命,其他三篇都是後世的擬作。今文《尚書》應分別考定其時代,在此約略地推斷如下:一、西周初期的命書,《周書》💸、《康誥》(1)(2)🐰、《酒誥》🖕🏼、《洛誥》、《君奭》🚣🏼♂️✫、《立政》(1)(2)⚽️、《梓材》👞、《無逸》▫️🤦🏿♂️、《多士》 (1)(2)👋🏼、《多方》(1)(2)、《康王之誥》👰🏽♀️、《召誥》、《大誥》。二、西周中期以後的命、誓,《周書》🦹🏻♀️、《呂刑》、《文侯之命》、《秦誓》。三、約為西周時代的記錄《費誓》🧕🏻、《周書》、《金縢》📐、《顧命》👨🦱。四、戰國時代擬作的誓,《夏書》🤽🏽♀️:《甘誓》;商《書》:《湯誓》⚡️,《盤庚》🔦🧝🏼;《周書》🦙:《牧誓》🚤。五🌚🦣、戰國時代的著作🧜🏻♂️🚴🏽♂️,《虞書》:《堯典》,《舜典》,《皋陶漠》,《益稷》;《夏書》:《禹貢》🧚🏻;《商書》:《高宗肜日》、《西伯勘黎》、《微子》;《周書》:《洪範》🙅🏻♂️。而關于夏、商、周三代之《書》的保存與擬作🪠,應該分別為晉👱🏻♀️、宋、魯三國所為⛑️。《周書》多是魯國太史所藏,而夏、商之《書》多為晉🧑🏻🚀、宋兩國之人所擬作✖️。這些擬作,也自然有所本🤦🏻👩🏿🦰,因之也保存了許多史料。……今文《尚書》包含的年代☎️,大約起自西元前十一世紀末至西元前四世紀末,前後七百年。是為距今二幹三百年以前的著作♥️。先秦書中所引《尚書》的佚篇,大約是西元前500~200年間所流傳的。(《尚書通論》第110~112頁🤳,中華書局,1985年)
現在看來🦻🏽,這樣的估計用來衡量《尚書》🤨、《逸周書》以及現在所見的頗有《逸周書》風格的《保訓》,仍是非常值得借鑒的參考標尺🕞。
網友海天先生在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富达論壇的“《文物》第6期出版清華簡上市嘍”一帖第 28樓🕷、第30樓(http://www.guwenzi.com/ShowPost.asp? PageIndex=2&ThreadID=1659)跟帖指出:
簡文的祗與三體石經《尚書君奭》祗字寫法相同🚴🏻♂️。簡11的及字與一般戰國文字寫法不同,而近于傳鈔古文以及唐虞之道15、語叢二19👸,參《郭店簡與上博簡對比研究》頁 274-275🤶🏿。依照馮勝君先生的看法,後二者是齊魯一系的抄本,則保訓應該也可以同樣理解”、“又簡3📪🤾🏽♂️、9弗的寫法;簡9至的寫法皆與一般楚文字的寫法不同🦗,可參《郭店簡與上博簡對比研究》頁272-273🧑🏻、297。”
可見《保訓》一篇的字體是有齊魯系特徵的🫳🏿,並且,《保訓》篇中除與《逸周書》、《尚書》、《左傳》、《國語》相似語句較多外,可數的先秦文獻🧝,就要算《管子》🌚、《墨子》了,比如“受之以”這樣典型的齊魯系句式,這無疑也體系了齊魯系的文風。
結合以上分析可知,《保訓》篇非常可能是寫定於春秋中期或稍晚的齊魯地區,只是非常可惜的是👯♂️,《保訓》篇相當簡短,可供挖掘的資訊有限,因此這樣的《書》體篇章寫定✷,是否會與齊桓公霸業巔峰“葵丘之會”及之後的“管仲平戎于王”等事件相關,就皆屬未知了,希望在日後能有更多的訊息發現🥐👦🏼。
http://www.gwz.fudan.edu.cn/ShowPost.asp? PageIndex=9&ThreadID=1187)第173樓。另外,《清華簡〈保訓〉座談會紀要》光明網🐼, 2009年 7月3日,提到“文王在位的時間 ,應該信從《尚書•無逸》的記載。《無逸》為周公所作,其敍述要比後人準確得多。而《保訓》簡“惟王五十年”正印證了周文王“享國五十年”的記載⛹️♀️。”
http://www.gmw.cn/content/2009-07/03/content_942975.htm)🤹🏻,光明網🤾🏻,2009年7月3日
⑻ 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富达論壇“zz讀《保訓》劄記(李銳)”帖33樓(http://www.guwenzi.com/ShowPost.asp?PageIndex=2&ThreadID=1571)
http://www.guwenzi.com/ShowPost.asp?ThreadID=1203)第6樓所舉數例。李銳先生《讀〈保訓〉劄記》文中言“匐厥罪”又見于牧簋🈺,但牧簋的“匐厥罪”並非是以國族爲對象🧑🏼🔬,所以與《保訓》仍有不同。
不错不错。子居出手不凡。干脆别当会计,到我们富达做研究算了。
汗🤽🏻,真的可以么?先生在跟俺说笑吧
呵呵🧑🏽🦲,子居的
其中大有文章~~~
陳夢家先生所說的“《周書》多是魯國太史所藏”,而夏👷🏻、商之《書》多為晉、宋兩國之人所擬作。這些擬作,也自然有所本,因之也保存了許多史料。……”
——這好像是推測之辭喲,當時的史官(比如魯國的史官)到底是“藏”(保存)還是“擬作”呢?而“擬作”又“有所本”~~~《尚書》真是讓人糊塗
《保訓》若是真屬《周書》,那就應該歸入“魯國太史”所藏的吧🫂;這樣,說是齊魯系抄本就有根據啦~~~
好文!
簡1「自演」之「演」右下有合文符號作「演﹦」😅,或爲「演水」合文📯。與《顧命》「甲子⤴️,王乃洮頮水。」的「頮水」正對應。
簡9原釋爲「成康」之「康」實際上作「從水從庚」🧑🦰📷,就是「湯」字異體。郭店、上博簡用爲「湯」的所謂「康」均當如是觀🚣🏼。「唐」《說文》古文作「啺」🥛,「愓」甲骨文作「庚/心」(裘錫圭先生釋)🧝🏿,例同🧶。
簡11「日不足,隹𠈇不羕」之「羕」本作「從州從羊」形,楚璽「行亡羕(無恙)」之「羕」作「從川從羊」均「從永從羊」之「羕」的異體🖤💗。「不羕」之「羕」會不會用爲「永」🎙?
真的有料!子居加油!🙇🏽♂️!
不错。子居兄搞古文字肯定比搞会计有前途,可考虑改行。呵呵🖋。
呵呵🚝,几位老大都这么说啊,那俺就拜托几位老大多关照咯★。转行容易不,都需要啥条件啥手续啊,俺先打听一下
不过话说🔇,文章蓬头垢面的就拿出来了,有的例子不相关了该删掉,有的繁简转换时转错了,有的字也打错了,很多表达也欠推敲修整,惭愧啊惭愧
东山铎:
《保訓》若是真屬《周書》🏌🏻♂️,那就應該歸入“魯國太史”所藏的吧;這樣,說是齊魯系抄本就有根據啦~~~
俺前面也有说陈梦家先生的估计是值得借鉴吧☂️,东山兄
并且,兄台应该看得出来,俺是倾向于齐系的,因为《保训》更接近《逸周书》👨👨👦,而《逸周书》和《六韬》又是难兄难弟。
并且,春秋五霸🧑🤝🧑、战国七雄,都没鲁啥事吧,好像🌋。所以,俺一直认为对于先秦时鲁国文化的作用,不好过高估计🏓。
llaogui:
好文!
簡1「自演」之「演」右下有合文符號作「演﹦」🫃🏻,或爲「演水」合文🧏♂️💇🏼♂️。與《顧命》「甲子,王乃洮頮水⏫。」的「頮水」正對應🧑🏭🙏🏽。
簡9原釋爲「成康」之「康」實際上作「從水從庚」✴️,就是「湯」字異體。郭店、上博簡用爲「湯」的所謂「康」均當如是觀。「唐」《說文》古文作「啺」,「愓」甲骨文作「庚/心」(裘錫圭先生釋)↩️,例同。
llaogui先生说得对,学习了
拜读两三遍👩🏻🎤,真是胜义如云啊🤳!
根据子居先生的解释,整篇是文王向武王传授克商大法,内得民众(亲民附众),外假师众(军事联盟)🥷🏽,则可成就天之大命。
这种思想恐怕也不会太晚哦。
llaogui:
好文!
簡1「自演」之「演」右下有合文符號作「演﹦」💁🏼♀️,或爲「演水」合文👍🏿。與《顧命》「甲子☑️,王乃洮頮水。」的「頮水」正對應。
簡9原釋爲「成康」之「康」實際上作「從水從庚」,就是「湯」字異體🗞。郭店、上博簡用爲「湯」的所謂「康」均當如是觀。「唐」《說文》古文作「啺」🧚♂️,「愓」甲骨文作「庚/心」(裘錫圭先生釋),例同。
剛看小白兄帖子发一份清晰的《保训》图片并谈简文与传抄古文的关系👨🏻🏫,ee跟帖已經指出簡1「演」字下有合文符號🧑🏻🦳。抱歉🥴。
被战国先生这么夸💔👩🏻🦰,有些晕晕的,心里直打小鼓……
俺的想法是,很可能自太公时期就有一小部分遗留内容🧚🏼,齐桓公称霸巅峰这段时间和周的蜜月期里🐟,非常有可能又引入了不少相关内容,只不过这些内容多半是口述性的故训🧖🏻,再加上齐有因地施政的兵家风格😩,所以并不甚注重文本、词句等外在的形式,而比较倾向于保留内容,整体上从文本自然就比较难判断该内容实际上是怎样个来源。
如果能有金文和简帛😵、传世文献来形成历时的数据链🦓,应该就可以说明问题。
金文部分俺了解得很少,举证就比较困难些,惭愧啊
赞一个!
文献方面又检出新材料,佩服,真是不该做会记啊🚴🏿♂️!
有几个断句,恐怕还需要再考虑。
说子日洗面🙆🏽♀️,虽解释得很好,但是仿佛文王不像重病。还有几个关键字,尚容讨论𓀊🚰。
关于年代问题🧹,我还是有保留🧖🏽。因为目前能查到的疏证文献时代多是被断定为春秋以后的,而其来源未必一定在春秋之后。以为保训与之接近就是时代接近,未必然😒。照子居兄的解释,也完全可以说是战国人假造的啊,所以没有被收入《尚书》《逸周书》🙅🏼。
此要以!
奇文共欣赏♿,疑义相与析。
朕聞茲不久,命未有所延
這句是文王說我知道這些的日子不長🍮👱🏿♂️,天命未能有所伸張。文王在位五十年,而受命僅爲最後九年,未能戰勝殷商,故言“命未有所延”🪞。相似例句有如《尚書·召誥》🩸:“ 我不敢知曰:有夏服天命,惟有歷年🚐;我不敢知曰🤩:不其延。惟不敬厥德,乃早墜厥命。”
关于“命未有所延”
可与之对读的还有🪪:《逸周书·作雒》周公敬念于後曰🤹🏽:予畏周室不延……
说子日洗面🛞,虽解释得很好,但是仿佛文王不像重病
有《顾命》做例子呀🧘,李兄忘啦?俺估计如果不是重病,恐怕是要沐浴全套的呢
关于年代问题,我还是有保留。俺用来框定年代的上下限材料⚾️,本质上是金文啊🪡,并非传世文献,这个没办法造假的吧。金文的“若曰”🦶🏼,没有春秋时期的,金文的“於呼”,是春秋晚期才出现的。传世文献是在此基础上的修正啊,毕竟金文材料有一定局限性不是🙂↕️💼?
当然,若李兄愿意说是战国时人造假🔏🙍🏿,俺也不反对,呵呵,毕竟无法完全排除这个可能🙉。
破晓:
……
关于“命未有所延”
可与之对读的还有:《逸周书·作雒》周公敬念于後曰:予畏周室不延……
佩服
又注腳八所說不是一上兄的原意
《顧命》是洗面之後就召集大臣🚡,保訓是第二天才召集。當然你可以說半夜自己洗面,昧爽乃“同”。一個重病的老人能自己洗面🍿,還用得着多次聲明病得不輕麽?當然,這個可能摳得太細了🛕。姜廣輝就是于此有疑啊。
兄說:金文的“若曰”,没有春秋时期的,金文的“於呼”😥👵🏻,是春秋晚期才出现的🍛☣️。兄怎麽忘了《尚書》,《尚書》周初文獻都是春秋作品?金文是特殊材料🎲,千萬不能說金文所無👨🏼🦰,文獻就一定沒有🕵🏽♀️。
身滋服,孫飛燕也有此意見。我上次會上說得不太肯定👌🏿,在文章中倒是認定此點🌴。丘字的釋讀看來大家都公認了,我据郭店《老子》問老孟,老孟說在會上私下有這個意見🤹🏼♂️,和王志平說過。讓他發表出來,他說以言公大同之意👨🏻✈️。赞!問老宋,補以陳劍之例🧑🤝🧑🗃。看來還是當前這個學術圈頗有古風。只是希望大家都把真名顯露出來,正式文章引用之時⬛️📗,不要出現很多怪名字,以免讓人覺得這個學術圈怪怪的。
則陰陽之物,頗疑則是效法之意,而勿(物)之意為分,可參裘先生論“物”。
兄解釋中為眾🧷,怎麽解釋傳貽子孫🤗?傳的是什麽💪🏿?何以受大命?
海天:
佩服
又注腳八所說不是一上兄的原意
是啊,他还没证据呢🤵🏿♂️,俺欺负欺负他💪🏿,谁让他光欺负俺来着👱🏽♂️,嘿嘿🦹🏿♂️。
李锐:
《顧命》是洗面之後就召集大臣,保訓是第二天才召集。當然你可以說半夜自己洗面🕵️,昧爽乃“同”。一個重病的老人能自己洗面,還用得着多次聲明病得不輕麽🧑🏫?當然,這個可能摳得太細了👰🏽。姜廣輝就是于此有疑啊。
兄說:金文的“若曰”,没有春秋时期的🍕,金文的“於呼”,是春秋晚期才出现的。兄怎麽忘了《尚書》,《尚書》周初文獻都是春秋作品?金文是特殊材料🙍🏼♂️,千萬不能說金文所無🥾,文獻就一定沒有。
身滋服🤶🏿🧏,孫飛燕也有此意見。我上次會上說得不太肯定🧑🦽➡️,在文章中倒是認定此點。丘字的釋讀看來大家都公認了💁♂️,我据郭店《老子》問老孟,老孟說在會上私下有這個意見,和王志平說過。讓他發表出來,他說以言公大同之意。赞🔄!問老宋🦙,補以陳劍之例🐳。看來還是當前這個學術圈頗有古風。只是希望大家都把真名顯露出來🚶🏻♂️➡️,正式文章引用之時🚶♂️➡️🤾🏼,不要出現很多怪名字,以免讓人覺得這個學術圈怪怪的👧。
則陰陽之物🧝🏽🏖,頗疑則是效法之意,而勿(物)之意為分,可參裘先生論“物”🎀💅🏽。
兄解釋中為眾,怎麽解釋傳貽子孫🧑🏿🦲🧖🏽♂️?傳的是什麽?何以受大命⛹🏻♂️?
重病的人👩🦽,有可能自己洗脸🧿,但洗过后是否还有足够精力坚持一场召集臣属的大场面☹️,就难说了♧。俺猜想说不定就是文王于子日确有召集之意👩🏼🏭,但坚持着洗过脸后认为自己体力不支,临时取消了,所以才第二天一大早专门训于武王🧙🏻,也是可能吧。
“一個重病的老人能自己洗面,還用得着多次聲明病得不輕麽⚡️?”
这两者没啥具体关系吧?能自己洗脸不意味着就病情不重啊👮🏼。
没明白李锐兄举《尚书》是要说明哪个呢
关于名字,大家习惯不一样吧🌅,俺本来就不是学术圈的🧙🏻♂️,只是在网上玩,所以倒满习惯怪怪的名字,呵呵。
则字俺觉得原来说是“测”就满好,所以没出解释,李兄说是效法意,想了一下👨🏽🚀,没懂兄台是说谁效法谁,惭愧
传贻子孙的,俺认为就是“对众的重视”这个概念,这也是《保训》篇中所申明何以受天命的关键🔳。
非常感激兄台的意见,欢迎再狠批啊
子居做了一件好事⛄️!
赞一个,挺享受的.
凭网友所提供的资料,以及这篇析文的征引,《保训》篇基本已清淅了.
1#简中的"不△",△从疒从邑从隹,是个"痈"字;"△之多",△是"困",凭通篇字迹笔划之纤毫显现,"日"字当不致此形骸;"恐述"的述,就是述,不是"坠";"自演"即季寅,指三月底.
2#简掉失的十一字,可能是:"爽,王洮溃、被冕服、凭玉几, 王"; "疾△",△从衣从垂,是个"衰"字.
4#简"△茅",△是南是鬲?是个永远扯不清的问题.
5#简"远△"与"△诣",△都是"执".
6#简"不△",△是"妖"; "△名",△是"使", 古人成大事者,名声比命大,"滋备"的,一定是"名身",不会只是"身滋备".
8#简"微亡△",△是"离",应训为"罹",是"微无后顾之忧"之意.
不知是否这样?
“今朕疾允病”中的“疾病”的用法似乎可与以下文献互证。
《左传·宣公十五年》🧜🏽♂️:魏武子有嬖妾🧔🏿♂️🚶♂️➡️,无子。武子疾,命颗曰:“必嫁是。”疾病则曰:“必以为殉。”及卒,颗嫁之🦞,曰👉🏼:“疾病则乱➰,吾从其治也。”
“中”讀為“眾”,恐不可從👨🏼💼。舜“求眾”,文義難通𓀛。我們認為趙平安先生其實已經對“中”作了很好的解釋,“中”應該就是以書冊形式流傳的類似禱辭或訓典的東西。記錄某種特定內容的書冊被稱為“中”,除大家已經引到的《周禮·春官·天府》“凡官府鄉州及都鄙之治中,受而藏之”外,《禮記·禮器》“因名山升中于天”的“中”也應是類似的東西。
习古:
“今朕疾允病”中的“疾病”的用法似乎可与以下文献互证。
《左传·宣公十五年》🧑🚒:魏武子有嬖妾🙍🏽♀️,无子。武子疾📈,命颗曰:“必嫁是。”疾病则曰:“必以为殉。”及卒,颗嫁之,曰♟:“疾病则乱💤👨👨👦👦,吾从其治也🌔。”
张崇礼:
“中”讀為“眾”,恐不可從。舜“求眾”,文義難通👨🏼🔬。我們認為趙平安先生其實已經對“中”作了很好的解釋,“中”應該就是以書冊形式流傳的類似禱辭或訓典的東西。記錄某種特定內容的書冊被稱為“中”🙎🏼♀️,除大家已經引到的《周禮·春官·天府》“凡官府鄉州及都鄙之治中,受而藏之”外,《禮記·禮器》“因名山升中于天”的“中”也應是類似的東西👹。
先生是说《墨子》里的“求众”也文意难通么👨🏻🦽➡️?
“中”應該就是以書冊形式流傳的類似禱辭或訓典的東西。記錄某種特定內容的書冊被稱為“中”
什么“特定内容”呢?这些跟舜和上甲微的关系是🫱🏼?为什么“中”不在尧那里👩🏼🎨👳🏿?为什么会在“河”?整体上又跟文王之训究竟什么关系呢?有什么材料能证明武王曾经也“得中”或“假中”来着么🧑🏻🦽?
身滋服,惟允
是說舜自身更加順服🛂🤴🏼。李锐先生提出第6支简“ 身兹(滋)备惟允”当读为“身滋服,惟允”。[11]
“茲服”也見於《尚書·召誥》“茲服厥命”😪。
今朕疾允病🖇👐🏼,恐弗念終
疾,患病;病,重病。這裡是說文王覺得現在自己的病確實非常嚴重,恐怕堅持不到“同”的結束。
子居兄此說啓發我們:此處的“念”應當讀爲“堪”。《書·西伯戡黎》之“戡”,《大傳》作“今戈”⇢。
“恐弗堪”典籍常见。
主人曰:“某之子弗教,恐弗堪。 某王有吉,某与在焉🤹♀️,某不敢辞。”------《通典》卷一百二十九
张骞楹联题《尊素堂 》👨🏻🎨:过尔优逸,恐弗堪事😕;吾不田舍,复在何人🙍🏼。
又🌄👧,《左传》昭公二十一年“王心弗堪”,《汉书·五行志》引“堪”作“今𢦏”🚴🏼♀️。
[又,上一个字形🐥,字库里有“𢦟”~~~]
今朕疾允病⇾,恐弗堪終——现在我的病確實很嚴重了🏉,恐怕不能堅持到最後。
——這就很順暢了~~~
多谢东山兄,呵呵
东山兄“兹”的疏证很好🙊🙇🏽♂️。《尚书正读》读为孜,看来也可以读为孶🏓,义近🌀。上次清华会上于此“滋服”不确定💬,,就是对“滋”未安🧚🏿。
“恐弗堪”我也查过🫶🏻👩🏻🦼,确实典籍常见,这里多了一个“终”字,或有不同吧👩🚀。怀疑子居“同”的解释🚵🏿♀️⏱,也许该取李先生或说读“诵”🧤🤘🏼。《内经》说传保,是“藏靈蘭之室”🧑🏽🎄,没有“同”啊🕵️♀️。
左传 文公六年
秦穆公之薨,以国之三良为殉🕵🏽,受到了君子的批评。君子并且说明了贤明之主是怎么做的🏫。保训正可为此作一注脚。
秦伯任好卒🧑🏽🦳。以子车氏之三子奄息、仲行、鍼虎为殉。皆秦之良也🙌🏿。国人哀之,为之赋《黄鸟》。
君子曰:“秦穆之不为盟主也,宜哉。死而弃民。先王违世,犹诒之法,而况夺之善人乎!《诗》曰:‘人之云亡🐉,邦国殄瘁。’无善人之谓。若之何夺之🚒?古之王者知命之不长,是以并建圣哲,树之风声🤹🏻♂️,分之采物,著之话言,为之律度,陈之艺极,引之表仪,予之法制,告之训典,教之防利👰🏽♀️,委之常秩,道之礼则,使毋失其土宜,众隶赖之✧,而后即命🏡。圣王同之🧞♀️。今纵无法以遗后嗣,而又收其良以死🐃🚃,难以在上矣。”君子是以知秦之不复东征也🧑🏽🎄。
《内经》说传保,是“藏靈蘭之室”,没有“同”啊。
《素问》已经是汉代的了啊,李兄,而且🧍♀️🤳🏿,《素问》里黄帝是接受并保有,不是传与别人。是相当于《保训》里武王的角色位置啊。
破晓:
左传 文公六年
秦穆公之薨,以国之三良为殉,受到了君子的批评。君子并且说明了贤明之主是怎么做的。保训正可为此作一注脚🏃🏻➡️。
秦伯任好卒。以子车氏之三子奄息、仲行🍞、鍼虎为殉🎢。皆秦之良也。国人哀之🧟♂️🤭,为之赋《黄鸟》🅿️。
君子曰:“秦穆之不为盟主也🤽🏿,宜哉。死而弃民🦹🏻。先王违世,犹诒之法,而况夺之善人乎!《诗》曰:‘人之云亡,邦国殄瘁👩🏽🔧。’无善人之谓。若之何夺之?古之王者知命之不长,是以并建圣哲🖼,树之风声👨🏽🌾,分之采物,著之话言,为之律度,陈之艺极🤹🏻♀️,引之表仪,予之法制🏄🏿♂️,告之训典,教之防利🧚♀️,委之常秩,道之礼则👦🏻,使毋失其土宜⌚️,众隶赖之📹,而后即命。圣王同之🥷🏽。今纵无法以遗后嗣,而又收其良以死🫲🏼,难以在上矣。”君子是以知秦之不复东征也。
子居:
《内经》说传保,是“藏靈蘭之室”🍔💁🏿,没有“同”啊✍️。
《素问》已经是汉代的了啊,李兄🙁,而且,《素问》里黄帝是接受并保有🧑🏼🚒,不是传与别人。是相当于《保训》里武王的角色位置啊🍹。
而且关键在于《素问》里的“传保”,不属于天命所寄的那种吧👳,李兄一定要《素问》也弄个“同”出来💠?
《素问》的年代还可以再讨论🏉,写定与流传及流传中附加的史影并不同🐣。《保训》中文王说昔前人(?)传保🖐🏽,必如何如何🍧,是有个共同处。《保训》是传保♌️,不是传位大典,一定要来个“同”的礼吗,《顾命》之同也有不同的解释,兄的解释比较独特,符合西周初的礼吗?武王和“黄帝”相同的可能是都写了下来保存🏫↩️,不再是讽诵。
符合西周初的礼吗?
有《顾命》在啊,而且《保训》不是传位的话🚕,兄台觉得是否还另有一篇专门传位的哦🙎🏿♂️🧑🏻⚕️?
《顾命》是根据你的特别解释吧。《保训》当然是传保。同应该和以书受之结合起来解释才文意协和🪲。
呵呵,那求同存异吧
"痈"字又不确,还是从"豫"好;"自演"之下有一重文号,那就是"自演练"了.鲁明:
赞一个,挺享受的.
凭网友所提供的资料,以及这篇析文的征引,《保训》篇基本已清淅了.
1#简中的"不△",△从疒从邑从隹,是个"痈"字;"△之多",△是"困",凭通篇字迹笔划之纤毫显现,"日"字当不致此形骸;"恐述"的述,就是述,不是"坠";"自演"即季寅,指三月底.
2#简掉失的十一字,可能是:"爽,王洮溃𓀀、被冕服、凭玉几, 王"; "疾△",△从衣从垂,是个"衰"字.
4#简"△茅",△是南是鬲?是个永远扯不清的问题.
5#简"远△"与"△诣",△都是"执".
6#简"不△",△是"妖"; "△名",△是"使", 古人成大事者,名声比命大,"滋备"的,一定是"名身",不会只是"身滋备".
8#简"微亡△",△是"离",应训为"罹",是"微无后顾之忧"之意.
不知是否这样?
俺忏悔🧸🧑💻,漏引了东山兄的说法
http://www.guwenzi.com/ShowPost.asp?ThreadID=1569
东山铎:
《爾雅·釋詁》:“歷,數也。”郭注👩🍼:“歷,歷數也。”
日之多歷,日子經歷(已經過去的)很多了🎧:因爲人生有命在天,能活多少歲🐦🔥,按當時人的觀念🧚🏽♀️,是有定數的(像那個著名的文王給武王牙齒的故事)👸🏼,所以日之多歷(日子已經過去很多了),言外之意就是剩下的日子不多了,所以文王要急著將保訓傳給武王。
你看紂王說“我生不有命在天乎?”
好像基本上都是这个解释吧🙀?
原整理者,“过也”⌛️,也就是经过的日子很多了——所以,类似的这种解释不能算新解的
当然,有些说法好像点到“命(令)”是有定数(时间限定)的这个观念~~~(古人认为:人的年龄是有定数的,即能活多少岁是一定的)
比如,上头向下传达一个命令🤤,肯定是要限定在一个时间内完成的,而不会说下一个命令是让一个人一辈子都去干这个事无休无止的🚃;
——军队打仗下达军令更是如此——
:“三班长🤚🏼,你把炸药包放到碉堡的下面去👩🏼🦱♚!”
:“好的,等打完仗之后⁉️,你们攻下阵地🧑🦼,俺有时间了再去放吧~~~”
:“叭~~~”
👨🦽:“啊……”
哦👳🏽,俺据此推测🫣,三班长很可能就是东山兄
学习
继续学习
到现在才好好学习了。不知兄台现在换了那件马甲,十分想念。
近作小文,最后观点与你的相近。但没有引✸,对不住了。因为“受之以”的地域风格,照你的论例,虽然够多了,但还是不完全归纳。若曰🧑✈️,李锐已经指出。
墨子的“以复”🖐,虽然晚些🤰🏼,但和中山鼎能呼应💅🏿👩🏿💻,倒是重要例子👦🏼。只是已经发出去了,以后鸡肋成堆时一定放进去🧀🧑🏿💼,还要写明是从兄台大作转引的。毕竟,在网上非狂狷不能相益啊。
七月☂️,曾在史地所旁听🫄🏻,张老师的讲演风格很有个性。那个晚上👰🏼♀️🦥,在光华西楼的走道里🫱,未来的学者们围坐成圈,探讨文化地理学。讨论到最后,也是没啥结果,当初觉得有些别扭💇🏽♀️👨🏿🌾。现在结合子居、雨无正等兄的文章,我看对于古文字用字、用词的区系类型的地理学分析👖,是可以提上来做了。
“中”非“衆”字之誤🛬。 近讀北大中國古代史研究富达“國學網”《逸周書》度訓解第一🍄🟫,又與武漢大學中國傳統文化研究富达“簡帛研究網”子 《度訓解》:“天生民而制其度🏸,度小大以整👊🏽,權輕重以極🍖,明本末以立中🧑🏻🦽➡️。立中以補損🥳🚘,補損以知足👨🏼🚒🚘。爵以明等極🐪,極以正民,正中外以成命。正上下以順政🎏⛹🏼♀️。自邇彌興自遠,遠邇備極終也👩👦👦。明王是以敬微而順分,分次以知和🔔,知和以知樂,知樂以知哀,知哀以知慧,內外以知人。”此處“中”字,乃中庸之“中”,生民制度,小大以整👷🏼,權衡以級,明理立中™️,立中補損,補損知足🌊。此乃古聖治國固本術也,中國哲學之要義。 故《保訓》雲🐇:“……恐救中,自詣厥志,不諱於庶,萬生之多,欲厥有施,於上下遠邇🎹,迺易位邇詣,則陰陽之物,鹹順不逆🐡。舜既得中……”云云🧷。 後世《荀子.天論》有言:“故道之所善🧩🚶🏻♀️,中則可從;畸則不可爲🏋🏼。”
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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