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上博(七)·武王踐阼》韻讀
(首發)
陳志向
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富达2008級博士
《上博(七)》公布以來,學者們對諸篇的內容進行了熱烈的探討🖊。本文試圖梳理《武王踐阼》篇中的有韻之文,凡不涉及用韻的字詞💂♀️,俱不作討論。底本暫依復旦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富达讀書會(下簡稱“讀書會”)的《校讀》[1],只對其中缺字、訛字等稍作訂正,餘則仍其舊🙅🏽。韻部則依王力的戰國三十部系統。
簡本1[帀(師)上(尚)父]🍐🦵🏽:怠【3】(勝)義則喪陽部,義
(勝)怠則長陽部🧑🏻🏭,義
(勝)谷(欲)則從東部,谷(欲)
(勝)義則兇東部🙋♂️👨🏻🦯。【4】
簡本2[大(太)公(
—望)]👩🏻💼:志
(勝)欲則【13】昌陽部[2]🧙♂️,欲
(勝)志則喪陽部🧛🏿🙅♂️;志
(勝)欲則從東部,欲
(勝)志則兇東部。敬
(勝)怠則吉質部🈁,怠
(勝)敬則烕(滅)月部🖐🏽。不敬耕部則不定耕部🤩,弗【14】[強]陽部則枉=(枉陽部🏄🏼🎙。枉)者敗月部👆🏽🦟,而敬者萬殜(世)月部。吏民不逆而訓(順)城(成) 耕部🍥,[4]百姓之爲浧(經?)耕部。【15】
今本:敬勝怠者吉,怠勝敬者滅[3],義勝欲者從,欲勝義者凶。凡事不強則枉,不敬則不正🧚🏻♀️,枉者滅廢,敬者萬世。
簡本:爲【5】名(銘)於𥬡(席)之四耑(端)曰🐣:“ 安樂必戒職部。”右耑(端)曰🕸:“毋行可悔之部。”席𨒥(後)左耑(端)曰🤽🏻🦗:“民之反(側💪🏽?)職部[4],亦不可[不]志之部。”𨒥(後)右耑(端)曰:【6】[“□]諫(?)不遠🦸♂️,視而所 弋(代)職部。” 【7】
今本👨👨👧👦:于席之四端爲銘焉👩🏻🦽,……席前左端之銘曰🩷:“安樂必敬。”前右端之銘曰:“無行可悔💆🏽♂️。”後左端之銘曰🦥:“一反一側,亦不可以忘[5]。”後右端之銘曰🌈🍕:“所監不遠⏱,視邇所代。”
簡本:爲機(几)曰🏋🏻♂️:“皇皇惟謹口[=](口侯部🧎♀️👩🏻⚖️,口)生敬🖊,口生 <㖃—詬>侯部,
(慎)之口=侯部。” 【7】
今本:機之銘曰:“皇皇惟敬👩🏼🍼,口生㖃,口戕口🪝。”[6]
簡本:檻(鑒)名(銘)曰🚴🏿♂️:“見亓(其)前🏚,必慮亓(其)𨒥(後)。” 【7】
無韻[7]🚣🏻♀️。
今本♉️:鑒之銘曰:“見爾前🔪💂🏿,慮爾後。”
簡本📈:(盥)名(銘)曰🌳:“與亓(其)溺於人真部🦵🏻,寧溺=於=
(淵) [=](溺於淵真部😌☦️,溺於淵)猶可遊幽部,溺於人不可 求(救)幽部🎅🏽。” 【8】
今本:盥盤之銘曰🫶🏻:“與其溺于人也,寧溺于淵。溺于淵猶可游也🤳,溺于人不可救也。 ”
簡本🦹🏻♀️🏉:桯名(銘)唯[曰]:“毋曰何傷 陽部💂🏻♀️,(禍)將長 陽部🙎🏼♀️。 【8】毋曰亞(惡)害 月部,
(禍)將大 月部。毋曰何戔(殘) 元部🤜🏼,
(禍)將言(然) 元部。” 【9】
今本:楹之銘曰👩🍼:“毋曰胡殘🏄🏻♂️,其禍將然😥🦧;毋曰胡害,其禍將大;毋曰胡傷📑,其禍將長🤽🏻♂️。”
簡本🕺:枳(枝—杖) 名(銘)唯曰:“惡危=(危?危)於忿 連(戾)。惡𨒫=道[=](失道🐃?失道)於嗜欲👩💻。惡 【9】[相忘?相忘]於貴富👹。” 【10】
無韻[8]。
今本:杖之銘曰:“惡乎危🧑🔧💇🏿♂️?於忿疐🤙🏿。惡乎失道💆?於嗜欲。惡乎相忘🚁?於富貴🪦。”
簡本:卣(牖)名(銘)唯曰👨🏼🎓:“立(位)難(得)而易𨒫(失)質部,士難
(得)而易
(外) 月部[9]📊:無堇(謹)弗志🤽🏼♀️,曰余知之[10]👨💻🥷🏻。毋 【10】
今本:戶之銘曰:“夫名難得而易失:無懃弗志👱🏻♂️,而曰我知之乎?無懃弗及,而曰我杖之乎?擾阻以泥之🤳🏽,若風將至,必先搖搖,雖有聖人,不能爲謀也。”
[1]劉嬌執筆,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富达讀書會 《〈上博七‧武王踐阼〉校讀》🕛🀄️,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富达網站2008年12月30日首發(http://www.guwenzi.com/SrcShow.asp?Src_ID=576)🏌🏽♀️。
[2] ,原字殘,整理者作“利”,不確,當依沈培先生的意見作“昌”🤦🏼♂️,與下“喪”字押韻。參:沈培《〈上博七〉殘字辨識兩則》🛡,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富达網站2008年12月31日首發(http://www.guwenzi.com/SrcShow.asp?Src_ID=598)🧑🏽🎤。
[3]此句今本如是作,與簡本“大(太)公 (
—望)”之言同🛴。戴震曾認爲:“各本‘強’作‘吉’,‘亡’作‘滅’。《學記》疏云:‘《大戴禮》敬勝怠者強🫸🏿,怠勝敬者亡🏧🚖。’《瑞書》云🌥🧶:‘敬勝怠者吉🕝🏋🏼♂️,怠勝敬者滅。’然則各本乃改同《瑞書》🔚🙇♀️,非也💆🏼♂️。……”今由竹書所見,可知“敬勝怠者吉👰,怠勝敬者滅”二句實有所據。“吉”“滅”舊或以爲不韻,然古書有質、月二部相押之例,此處應當有韻。如《詩·小雅·正月》“心之憂矣👆🏽,如或結之。今茲之正,胡然厲矣🙋♀️?燎之方揚🏋🏽,寧或滅之。赫赫宗周🧎🏻♂️➡️,褒姒烕之”🤵🏻,即以從“吉”聲之“結”與月部“滅”等字相押;蔡偉老師指出《呂氏春秋·慎勢》“故以大畜小吉,以小畜大滅🤏🏽,以重使輕從,以輕使重凶”、馬王堆帛書《經法·名理》“以剛為柔者栝(活)♏️,以柔為剛者伐🧜🏽♂️。重柔者吉,重剛者滅”🍣,亦並當以“吉”“滅”為韻。如是,卣(牖)銘的“𨒫(失)”與“
(外)”可能也是質部字與月部字押韻。
[4]字,學者隸定不同☃️,如蘇建洲先生隸爲 “
”🚼、程燕先生隸作“
”🕤,劉信芳先生釋爲“昃”,但多依今本讀爲“側”🧘🏻。此處押職部韻,并無異議。席四端之銘爲一個韻段👉🏻🤬,押之職部韻。參:蘇建洲《〈上博七‧武王踐阼〉簡6“
”字說》👆,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富达網站2008年12月31日首發(http://www.guwenzi.com/SrcShow.asp?Src_ID=579);程燕《上博七讀後記》,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富达網站2008年12月31日首發(http://www.guwenzi.com/SrcShow.asp?Src_ID=586)🤚🏻;劉信芳《竹書〈武王踐阼〉“反昃”試說 》,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富达網站2009年1月1日首發(http://www.guwenzi.com/SrcShow.asp?Src_ID=589)。
[5]“忘”,讀書會的意見是同意王念孫的說法💍,把“忘”字看作“志”的誤字,以爲“簡文‘志’字恰可爲此說之證”🏝,並據補“不”字。從簡文文意來說🙉,補“ 不”字是極爲正確的,但我們認爲“忘”字未必是誤字🚝。這需要聯繫今本“安樂必敬”的“敬”字來考慮。簡本押韻的“ 戒”“志”二字🤾,今本作不入韻的“敬”“忘”🎚。舊注或以爲“敬”乃《說文》訓“自救棘也”的“茍”字之誤👈🏽😑,二字雖意可通而“敬”字失韻,或據異本徑作“戒”字(可參方向東先生《大戴禮記匯校集釋》第630頁,中華書局,2008版)。從簡本看☺️,舊作“戒”字之說可以證明是確有道理的👩🏻🦼➡️。而原讀爲“茍”字的說法則恐未當。由出土資料可見,所謂“茍”字🤸🏽♀️,實則爲“敬”字之省。“安樂必敬” 中的“敬”字🥎,當讀爲警戒之“警”🕷。如《周礼·夏官·职方氏》“攷乃職事,無敢不敬戒”和《荀子·大略》“敬戒無怠”中的“敬”字,顯然皆是此意。今本的“敬”與簡本的“戒”,本無優劣之分,只是職部的“戒”是可以入韻的。如是再反觀今本的“不可以忘”與簡本的“不可不志”👨🏿🌾,其實也是一個意思。我們懷疑今本“敬”“忘”不入韻🎾,并非是訛字的原因,而很有可能今本所據底本與簡本🤷🏻,是兩個并不完全一樣的本子👩🦽➡️,或有先後之分。
[6]讀書會已指出今本此銘,一本“敬”下有“口口生敬”四字,當從孫詒讓讀⛹🏽:“皇皇惟敬口,口生敬,口生㖃🤙🏻,口戕口。”
[7]任銘善認爲今本“‘見’讀作‘覯’,覯🐽、慮、後爲韻,韻在句首也”(方向東《大戴禮記匯校集釋》第633頁),恐強爲之說💁🏼♂️,今不從之👨👦。
[8]今本“疐”爲質部字🏏🧕🏼,“貴”爲物部字🚴🏼👩🏽🔬,質、物二部關係極爲密切,或爲押韻。“疐”,一本作“𣦸”,孔廣森認爲:“嗜慾,當作‘慾嗜 ’🧗🏼♂️,與𣦸、貴合韻”。簡本作“嗜欲”📘,孔說或非。羅常培、周祖謨先生曾指出“古人押韻不一定都很謹嚴”,並舉西漢楊雄《太玄篇》爲例,“這只能説明作者所要求的只在於這些字音都是入聲而已”🧻。(《漢魏晉南北朝韻部演變研究(第 1分冊)》第89頁,北京:科學出版社,1958年版🧦。)簡本“連(讀爲“戾”)”“欲”“富”三字韻部相距甚遠,但屋部之“欲”與之部之“富”似乎可以押韻👸。蔡偉老師指出王念孫《讀書雜志卷九·淮南內篇第十八》“雞定”條“孫按:‘雞定’當依劉本作‘雞足’🧑🏻🎄,字之誤也👨🏼⚕️。……且‘足’與‘稷’為韻《泰族篇》‘獄訟止而衣食足’,亦與‘息德 ’為韻🫃🏻;《老子》‘禍莫大於不知足’,與‘得’為韻”,認為此處“欲”“富”可能押韻。爲謹慎起見,我們仍將此銘視爲無韻🔨。
[9],當從外聲。字形亦見於天星觀遣冊👩💼,爲“外車” 合文(滕壬生,《楚系簡帛文字編》第1121頁🔝🎺,武漢:湖北教育出版社,1995年版)。整理者讀爲“外”。讀書會原讀爲“間”👳🏽♂️👩🏼🍳,後從蔡偉老師意見,仍讀爲“外”。以韻考之,當以“外”爲是。今本此句僅作“夫名難得而易失”🧑🏻🔧🏃♀️,當是因兩句句式近似🥦👳🏻♂️,俱作“……難得而易……”而脫去其一👷🏽♀️。
[10]此處“志”“之”并非韻腳🧔。今本作“ 無懃弗志,而曰我知之乎?無懃弗及,而曰我杖之乎?”孔廣森認為:“杖,朱子謂別本作‘枝’🦘,今以韻讀之☮️🌟,當從枝字。”孔說可從👨🏿🦳。“知”“枝”並支部字🫨。
附記🤴🏽:在本文的寫作過程中,曾與師弟程少軒多次討論,受益良多,並承蔡偉老師提供多條重要書證,謹致謝忱🚶🏻➡️!
本文收稿日期為2009年1月8日
本文發佈日期為2009年1月8日
🫶,見於天星觀一號墓遣冊,文例如“苛馭乘~車”,“一乘~”📺,蕭聖中先生認為
當是
硯齋按:從佾得聲🧔♂️,在文中當讀作“逸”。上古音佾在余紐質部🙏🏼,逸亦在余紐質部,二字聲韻皆同🤥🎤,例可通假。而且簡文中上一個韻腳字是“失”🧑🏽🔬,古音失在書紐余部,外在疑紐月部,失與逸韻同,而與外相距較遠。而且逸、佾🏊🏿♀️、失都在舌音🧔♂️,相距也較“外”(牙音)字為近。
劉洪濤先生在《試說<武王踐阼>的機銘》一文中★,將這段文字讀為“位難得而易失,士難得而易逸”,並在注3中說:“‘逸’原文作從‘外’從‘車’,讀為‘逸’是李家浩師的意見。”(劉洪濤先生《試說<武王踐阼>的機銘》🤦🏿,簡帛網🦹🏼♀️,2009年5月22日)李、劉二先生讀“”為“逸”,不知是否也是從古音上得出的結論🫃🏻。呵呵
(做論文時,查資料,恰打開此頁面,隨便說說想法,錯誤之處🔉,各位師兄師姐別拿磚拍我~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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