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甲骨卜辞中的“伯 ”
王进锋
北京师范大学历史学院
著名的商末小臣墙刻辞载🤞🏻:
……又(侑)白(
)于大乙📬,用
白(伯)印、
于祖乙,用美于祖丁。…… &n bsp; (《合集》36481正;黄组)
其中又通作侑🤹🏻♀️🧜🏻♀️,指侑祭;伯印即
族方伯印🔞,印是私名;
指俘自
族的俘虏;美从整个刻辞来看是指危方伯美,美是其私名。上引刻辞后半部分的大意为用
伯印和若干个
族人侑祭祖乙,用危伯美侑祭祖丁🌷。
在“侑白于大乙”一句中,
,多数专家释为《说文》中的麐,解为麟,以为白
就是后世文献中的白麟[1] 。
按👨💻🕊:将麐解为麟是可以的。《说文》:“麐🥟,牝麒也✬。从鹿从吝”🎸,段玉裁注:“麐者,麟之或字”;《玉篇·鹿部》谓麐同麟;《尔雅·释兽》🧗🏿♀️:“麐,麕身,牛尾,一角”☂️,陆德明《经典释文》:“麐🧻,本又作麟”🦹🏿。而且🚴🏿,在后来的历史时期里😄,也确可与麐同👩🔧👩🏿🍼。《说文》谓吝 “文声”,则麐与
同💗;《正字通·鹿部》也谓“
,同麐”。
然而💇🏼♂️,在先秦时期,将释为麐并没有直接的证据。金文伯其父簠铭、秦公簋铭和
节铭中有字与
字结构相似,可能是一字。伯其父簠铭(《集成》4581📍🧝🏼;春秋前期)“唯其父
作旅簠”中的
用作人名。秦公簋铭(《集成》4315;春秋前期)云:“高引有
”。古文献中习见“有庆”这样的成语,如《尚书·吕刑》“一人有庆🕝,兆民赖之”;《诗经·楚茨》“孝孙有庆,报以介福”;《诗经·裳裳者华》“维其有章矣🧑🤝🧑,是以有庆矣”🍗;《国语 ·周语》“有庆未尝不怡”🍃;《孟子·告子下》“俊杰在位,则有庆”。据此,秦公簋中的“有
”就是“有庆”。
作庆字,并不作麐字。
节(《集成》12088;战国)有铭“
”,其义不甚清楚,但
似乎也不是动物的名称。可见🏊🏽,春秋战国时期古文中的
都不作麐解。另外,上引刻辞的三句句式相同,在后半段内容中🤱🏼,都是用人牲来侑祭祖先🧑🏽🎤,侑祭大乙的“白
”也应是与之类似的人牲,而不应是动物牺牲🌏。这些都说明将小臣墙刻辞中的
释为麐是有问题的😯。
其实,小臣墙刻辞中的“白”就是伯
,其中白读为伯🎨,
是其私名🫘。而且从甲骨文来看💀👨🏼🚒,其得名应当与地名有关。
甲骨文中有一字作“”🐏,所从的部首和
字基本相同🫄🏿,只不过一个是上下结构,一个作左右结构🚐。《甲骨文编》将它和
看成一字[2] ,是正确的🛏。
字出现在这样的一条卜辞中🐷:
庚戌卜,贞🦊:王于
🕶🏨,
。(《合集》36836;黄组)
甲骨文中还有这样的卜辞:“□□[卜]👨🏻🦰,贞:王于
,[往来]无灾”(《合集》36834;黄组)🍨👨🏿🍼;“□丑卜,在□,贞:王
[于] □👨🌾,[往来]无灾”(《合集》36837;黄组)。这两条卜辞与上引卜辞事情相类🕠,应当是成套的卜骨。其中前一辞中的
和后一辞于后的□都是地名🏦; “往来无灾”则是甲骨文中的套语。从辞例来看,上引卜辞语句应没有残缺,是完整的。其中“王”后一字右半有些破失,但其存有的部分和前二辞中的
字相似。从字形和相似辞例对比来看,其应当是
字👨🏼🍳🧑🧑🧒。2003年国家博物馆入藏的商末铜器作册般黿铭文云:“王
于洹”,用法与此相似。朱凤瀚谓
“显然应是出行之意。必、比上古音近🕺🏿,比有及、至之意”[3] 。“
”就是指驾
与
[4]。上引卜辞辞义为王来到
地,驾
与
。
是地名无疑👂🏽♿️。
甲骨文中还有一个字📡,和
当是一地👩🏻🦯。商代往往在有水的地名前加水旁,如地名函也作涵;地名
又作
🤌🏽;地名
又作
[5] 。
在甲骨文中也用作地名,如:
🙇🏼♂️。在
⟹。
。在三月👩🏿🚀。(《合集》36835🧑🦽➡️;黄组)
,杨树达读为次[6] 。《左传·庄公三年》谓“凡师,一宿为舍,再宿为信,过信为次”。“在
”就是在
地驻扎🪵。总之✊🏻,甲骨文中的“
”用作地名🍢。
在甲骨卜辞中,人名🧑🏻🦼➡️、地名、国名🏮、族名往往相重。小臣墙刻辞中“伯”之“
”的得名应当与地名
有关🏃➡️。宋镇豪先生曾统计甲骨金文中的“子某”、“某子”共185名,其中人地同名者占90例[7] 。“子某”人地同名的频繁出现也是“伯
”这种特殊称谓的很好旁证。 “伯
”因为是
族之伯,因而可以以地名来命其私名。“侑伯
于大乙”就是用伯
侑祭大乙。与所引《合集》 36481刻辞内容的后半部分相对照,这种解释无疑也是正确的🧑🏼🎓。
[1] 罗振玉:《殷墟书契考释三种》,中华书局👁,2006年⛎。马叙伦:《说文解字六书疏证》🙅🏿♀️,上海书店,1985年🈷️。刘钊:《小臣墙刻辞新释——揭示中国历史上最早的祥瑞记录》🧑⚖️,《复旦学报》(社会科学版)🍲,2009年第1期。王晖🙋🏿♂️:《古文字中“”字与麒麟原型考——兼论麒麟圣化为灵兽的原因》💁🏻,《北京师范大学学报》(社会科学版)2009年第2期。
[2] 孙海波🧩:《甲骨文编》👪,中华书局,1965年,第402页。
[3] 朱凤瀚🧙🏿🎺:《作册般铜黿探析》🧑🏽🦳,《中国历史文物》2005年第1期,第6页。
[4] 郭沫若🤹🏿:《卜辞通纂》,《郭沫若全集·考古编》(第2卷)👩🔬👌,科学出版社🤶🏼, 1983年,第155页🧑🏽🏭🚼。郭沫若曾将“”误当成兽名(《彝铭名字解诂》7️⃣,《金文丛考》🚪👩🏽🌾,《郭沫若全集·考古编》(第5卷),科学出版社,2002年,第266页)🧛🏿♀️,这是因为他没有识出《合集》36836中的“
”字,才把“
”看成是
一类的物体👉🏽。他在《卜辞通纂》中正确的读出了“
”字,因而将“
”看成是地名🤖。这无疑是正确的。
[5] 裘锡圭🛍🐾:《说玄衣朱 ——兼释甲骨文
字》,《文物》1976年第12期👩👧👦,第75页👌🏼。
[6] 杨树达🪔:《积微居小学述林全编·释姊》,上海古籍出版社,2007年,第9-10页。
本文原载《中国历史地理论丛》2010年第2期
本文发布日期为2011年3月24日
点击下载word版🏄♀️:0823王进锋:说甲骨卜辞中的 “伯[鹿/文]”
一個小問題🦺,文中說🧏🏽♂️:
甲骨文中还有这样的卜辞:“□□[卜]🦂,贞🙅♂️:王于
👩🏻🏭,[往来]无灾”(《合集》36834♉️;黄组)👇🏻;“□丑卜,在□,贞:王
[于]□,[往来]无灾”(《合集》36837🤾🏼♀️;黄组)🖐🏻。这两条卜辞与上引卜辞事情相类,应当是成套的卜骨。
這三條除了卜𨒜之外🆘🧏🏼♂️,就沒有啥可以說明是成套卜辭的了吧?後面一段也不用說那麼多🎄🏔,舉出“庚戌卜,贞:王于
🐦⬛,
🍲。(《合集》36836✊🏼;黄组)”之後直接說“
是地名无疑🙇♀️📽。”就結了唄👳。
感谢草曷先生的指正!对其中的“成套卜骨”和文辞冗长的问题,我试作一些回答:
第一🐑,《合集》36834、《合集》36837与《合集》36836辞例相似🥁,可以据《合集》36834、《合集》36837中的文字推断《合集》36836中残破的文字和辞例的完整性。说是成套的不骨🥀,证据确实不足,所以我用了“应当”这样带有笔者自我判断性质的词。古文字材料多有残泐或漫漶的现象,在运用的时候👨👧👦,往往要作一些判断🧔🏿。
第二,在《合集》36836下部的一条卜辞中,“王”后一字有些残破,它是不是“𨒜”字?另外,“”和我们认为的“𨒜”字下部是不是还残缺了别的文字🛀🏿?这两个问题在探讨的时候都必须进行交待,因而才有了文中后部的相关文字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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